言洛希用力挣扎,“我不想见他。”
“由不得你。”那人厉声说完,言洛希感觉到肩颈一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人抱着她迅速走回到黑色轿车旁,将她扔进轿车里,黑色轿车很快扬长而去。
“痛!”言洛希睁开眼睛,后颈痛得钻心,她也顾不,连忙打量四周,古色古香的装修,看起来低调而奢华,室内萦绕着檀香,她看见自己躺在床,她腾一下跳起来,远离那张床。
这是哪里?
哪些人为什么要绑架她?
她正疑惑时,卧室门被人推开,一脸和蔼可亲的年男人站在那里,“言小姐,你醒了,首长请你去书房。”
“首长?”言洛希想到厉首长,是他让人绑架她的?
“对,请跟我来,首长在书房里等你。”年男人态度仍旧谦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言洛希想起昨晚厉夜祈和厉首长吵架,难道厉首长将她抓来是因为这件事,他要用她来威胁厉夜祈改变主意?
言洛希满腹疑虑,却丝毫没有退缩,她跟在年男人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书房门口,年男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年男人推开门,“言小姐,请!”
言洛希站在门口,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大步走进去。
书房很大,立着五排红木书架,还有一些架子放着不少古玩,一看价值不菲,言洛希扫视了一圈书房,目光落在站在窗前的老人身。
起一次见,他似乎又老了不少,头发斑白,却依然身形板正,气势如洪,她在书房央站定,“厉首长,您让人将我绑到这里来意欲如何?”
厉首长转过身来,看着言洛希不屈的眼神,他神情冰冷,“言洛希,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你吗?”
当年,小颖心疼小七,难得他看的女孩子,即便她不太满意,也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倘若当初他极力劝阻,也许根本不会有后面的惨剧。
“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您。”言洛希直言道。
从初次见面,她感觉出来,厉首长对她有很深的排斥。
“哼!”厉首长冷哼一声,他缓缓走过来,目光威严的盯着她,“丝毫不懂得谦卑,更不懂得如何讨长辈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我不明白小七到底看你哪一点。”
言洛希抿了抿唇,却没有与厉首长呛声,说到底,厉妈妈是因她而死,算她不认同厉首长的处理方式,她也不想过于刺激他。
厉首长在沙发坐下,“坐下。”
“我站着好。”言洛希道。
厉首长冷哼,“我没有仰视别人的习惯,坐下。”
言洛希咬了咬牙,她走到厉首长对面的双人沙发坐下,从某种意义来看,厉首长和厉老爷子都是唯我独尊的人。
“言洛希,从你回国后,我派人密切注意你的行踪,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怂恿小七与厉家反目,你对得起小颖当年拼死救你的心意吗?”
一顶巨大的帽子扣下来,言洛希微微变了脸色,“我没有怂恿厉夜祈和厉家反目,他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因为他的家人太让他寒心了。”
“言洛希!”厉首长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当年你若乖乖的和小七分手,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事,小颖也不会死,你害得厉家分崩离析还不够吗?还要再来离间我与小七的父子之情。”
言洛希垂放在膝盖的手紧握成拳,“我从未想过要离间你们的父子之情,我回国之初,甚至没想过要再与他产生任何交集,我只想替厉妈妈报了仇离开,是你们百般阻挠,给了我们机会重新在一起。”
厉首长怒不可遏,一把抓起桌的茶盅朝言洛希砸去,言洛希不闪不避,茶盅砸在她额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涌了出来。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厉首长,滚烫鲜红的血液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红唇微勾,讥诮道:“我第一次看到您和厉妈妈时,我非常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个时候我在想,20年后,我和厉夜祈之间会不会也能像你们那样幸福。”
厉首长看着血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他手心微颤,却是强作镇定,他冷笑道:“凭你的出身,言洛希,你也想得到幸福?”
“谁不渴望幸福?我妈妈是人贩子,我外公外婆行走在犯罪边缘,说到底谁又是始作俑者?我相信没有人生下来坏进骨子里。”言洛希并非为她的亲人洗白,他们犯罪,他们也为此而付出了代价。
可是厉老爷子呢?
他作下种种恶事,还道貌岸然的活在这世,受人尊敬受人保护,凭什么?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
“呵!”厉首长无讽刺的看着她,“言洛希,你也承认你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那么你又凭什么和小七在一起,凭什么得到幸福?”
言洛希微眯了眯眼睛,眼的光芒越发薄凉,她站起来时摇晃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形,“以前,我也觉得我流着肮脏的血液,不配和厉夜祈在一起,所以我挣扎犹豫,彼此伤害,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如今,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卑微,也不觉得我配不厉夜祈。”
“狂妄的东西!”厉首长怒斥道。
“厉首长说到出身,您出身高贵,可是您不会明辩是非,像您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尊敬,我也替厉妈妈在九泉之下感到寒心齿冷。”
言洛希看着厉首长气得满脸通红,她朝他弯了弯腰,态度强硬道:“希望我们这是私下里最后一次见面,下次见面我希望是在法庭,我一定要让厉老爷子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厉首长怒瞪着她,看她转身离开书房,他猛地站起来,“言洛希,厉家已经因为你家破人亡了,你到底还要做到哪一步才甘心?”
言洛希的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她轻声问道:“是因为我吗?当初厉老爷子派人绑架我时,我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我是外人,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亲重孙。为什么您不去责怪他狠毒,反而要怪一个无辜之人?”
厉首长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她的背影,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些年,他一直反复告诉自己,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言洛希而起,可他知道自己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真正坏的是造成这场悲剧的主导者。
可他不能承认,他一旦承认了,那么他再没办法面对父亲,面对自己,以及面对死去的小颖。
“咔嗒”一声,书房门关,厉首长跌坐在沙发,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却照不到他身,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良久,书房里响起沙哑的叹息声,“小颖,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必须保护厉家的声誉。”
言洛希走出书房,等在书房外的秘书看见她满脸是血的模样,吓得连忙前来扶着她的手臂,“言小姐,没事吧?”
言洛希轻轻抽回手臂,“我没事,我先走了。”
年男人看着她脚步蹒跚的走远,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才举手敲响书房的门,里面半晌没有声音,他轻轻推开门,“首长,言小姐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