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甘敬重新点开听了一遍，随后开了房间的灯，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搜到了帕瓦罗蒂的《今夜无人入睡》。

他试着唱了两句，较了一下京剧唱腔和歌剧唱腔的差别，不过因为对于意大利语不熟，唱的不是很好。

既然意大利语不熟，那用英语吧，甘敬换了一个版本。

“Nobodyshallsleep!Nobodyshallsleep!”

“Evenyou，oPrincess，inyourcoldroom……”

引吭高歌，从来是一件很值得自我陶醉的事，这不分外、美声通俗，像是很多人喜欢边洗澡边唱歌一般，哪怕唱的很跑调。

小小的试验了半首歌，甘敬找到了一些感觉。

歌剧多是用胸腔共鸣，而京剧则是丹田运气、腹式呼吸，嗓音要求较高。

甘敬琢磨了半个小时，最终发回去了一条语音，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唱法。

许久，这条微信都没有得到回应，等到了甘敬忙着手的事情都要忘记了它的时候，手机忽然连续振动起来。

“还说没人设？！你面对一个普通的学生都要找旁人专门录音来回复！你居然还说你不人设！”陈茜的话语显得很气愤。

甘敬这有些无语了，他拿起手机立马回了句语音，现录现发，末尾用着美声的唱腔特地还加了一句拉的长长的话，去~你~大~爷的。

啧，咏叹调的正确用法原来是这样？倍有力量。

甘敬自我感觉良好，这种西方结合点化其实还挺别具风味的。

“真是你？我的天。”陈茜被震住了，这声音听起来是没错，尤其那句粗口听起来更是本人了……虽然不雅，但毫无疑问的是本人。

“其实吧，我是一个唱戏的，这些唱法到了一定境界是有共通之处的，只不过你才刚刚迈入专业级别的大门，体会不到这一点。”甘敬信手是瞎扯，“艺术的道路很漫长，小姑娘，不要灰心，不要丧气，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干了这碗鸡汤。”

“……”陈茜只发来了一串省略号了无动静。

甘敬是觉得这货大概是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不过嘛，怀疑是督促自我前进的动力，歌剧之路其修远兮，让她慢慢而求索吧。

十月十五，谭家京剧社。

这一天的京剧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热闹，影视圈的明星阿甘将会在这里登台演出——即便只是提前两天象征性的做了个宣传，京剧社的场地仍旧是挤满了人。

目睹到这样的场景，谭家大师兄谭山自然是满心感慨，京剧社长久的努力真的是不敌小师弟一个人的名气啊。

这对京剧社是好事，可是……

他摇摇头，甩开头脑的想法，看了眼三师弟，询问道：“今天小师弟说他有几个朋友过来，人招呼了吗？”

“呶，那边刚坐下，四个人，年纪不小。”

谭山点了点头，巡视了一圈明显超员的京剧社，又看了看周围的安保，琢磨起师弟所说的关于之前京剧基金的事情。

传统化是一面旗帜，之前京剧基金会组织了一波全国巡演活动，反响还算可以，但是到了今年之后其他省市的热情明显不如去年，有些难以为继。

其实想想也是，只是一个名头，难以带来更多的利益自然也不能驱动下了，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宣扬一番，不需要的时候放在一边。

难，难，难。

“老赵，你倒是找对了人，以后来这边听京剧是不要花钱了啊。”

“我可没这打算，老谭啊，这是正事，人家需要配乐呢，左右也是件好事，来看看吧。”

“这人名气是很大。”

京剧社里，赵季平乐呵呵的和老朋友谭盾聊着天，他知道后者是有些恃才傲物的，这脾气从年轻那会有，这老了老了都一辈子了，那自然更是改不掉了。

“王宏伟，多向你谭叔学一学，但是这脾气是别学了。”赵季平对着另一边自己的学生这样说。

王宏伟本来是有些工作要处理的，可是师父发话，又加几乎是国内最富盛名的谭盾一起，他也只能跟着来听一场京剧了。

“谭叔的本事和脾气都是一等一的。”王宏伟笑了笑。

赵季平眯了他一眼，指了指还空着的舞台说道：“我看人家甘敬脾气很好，人家没本事？人家能弄个奥斯卡影帝回来，人家能弄个2亿美金回来，换了你们谁行？”他话风一转，换个目标，“别看赵麟是个春晚副导演，是让他贪，他能贪2亿美金不？”

一直在看戏的赵麟被唬了一跳，低声道：“爸！注意场合！我贪什么啊，这只言片语的传出去，成笑话了！”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赵季平斜瞥一眼，“你怕什么？”

“坎头子！公众场合哟！”赵麟很无奈，一下子连陕西话都飙出来了。

“还说我的脾气呢，我看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谭盾乐了。

赵季平哼了一声：“等会听戏吧。”

谭盾不言语了，他算是被老友硬生生拖过来看这位京剧演出的，也不觉得今天能看到什么花，他是听过阿甘的名字，也看过两部阿甘的影片。

不可否认，这一位的演技确实不错，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谭盾有点喜欢不起来。

人是要相性相合的，也许，这是相性不合。

甘敬坐在后台，仰着脸观察小师妹的神情。

“师妹，你这手描眉功夫我公司那些专业化妆师也不差啊。”

谭珊在妆的时候极为专注，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真的吗？那我以后没有戏唱，师兄可要收留我啊。”

“嗯，没问题。”甘敬闭眼任由师妹的手指从脸滑过，有点凉腻的颜料一点点抹匀，这有点像是演戏前的酝酿状态，登台前安静的妆是调整的过程。

今天这一场本来是有不少人的曲目要，可是甘敬临时要求把戏全给了自己，可以说，今晚是一场独角戏。

漫长的妆结束，谭珊退后了两步，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至此方才问了一句：“师兄，你今天的曲目挺多的，能不能撑住啊？”舞台的演出是个挺费心力和体力的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完整唱下来的。

“没问题。”甘敬掐了个指，轻轻瞥了一眼小师妹谭珊。

谭珊眼睛一亮，师兄这三个字亮了一下嗓，声音状态很好，她心的隐忧一下子去了不少。

甘敬站起来走了几步，开始更换身的衣服，同时有助理进来为他报告外面的情况，那家伙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万事俱备，差登台。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一切准备绪了。

第一场安排的是甘敬浸淫最久的《霸王别姬》，这也是最开始学了的曲目——本来谭山是想让小师弟作为压箱底的曲目，可是甘敬仍旧不愿，执意安排在开幕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