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坐在阿甘对面，拿了话筒，笑眯眯的答道：“国内怎么也得有个几亿吧？”他看向有些走神的阿甘，“有阿甘在，我信心还是蛮足的。最起码，他是减了一身肉，为艺术献身了的。”

甘敬后知后觉的被笑声惊动，默默收起了心里关于络购票的思考，决定回去之后再琢磨，他举起手的话筒：“我也对李导有信心。”

不待记者询问自己，他直接说道：“全球票房不好预测，国内票房我觉得怎么也得有个四五亿吧。”

又一名记者顺势提问道：“阿甘，你对于票房预测的依据是什么？”

甘敬双眼一瞪：“我是依据啊。”

这一瞪眼把提问的记者吓了个唐突，不过甘敬下一秒笑着解释道：“开玩笑的。这部片子呢，档期较好，国内片子较少，李导向来靠谱，这些都是依据啊。现在国内市场越来越好，我觉得怎么都得有个目标吧。不妨这么说，再多个一亿，我也觉得没问题。”

——国内敌军变友军，李导靠谱又迷人，我阿甘艺术献了身，五亿票房不天真。

四五亿再加一亿，那是五六亿的样子。

现在是十月底，之前月初的时候刚刚有消息宣称，华夏已经超越了霓虹国，正式成为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不过话虽这么说，国内票房拿到五六亿已经能在全年度排进前几名了。

甘敬说的轻巧，台下人听着则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不是觉得多，而是觉得少了。

“阿甘，这个票房还不够成本吧？这样的成绩能令你满意吗？”《娱乐周刊》的记者提问。

甘敬这次真的瞪大眼，不是刚才故意的演了，他讶然的看了看李安导演，又看了看台下一群记者，拿捏不定的疑问道：“我落伍了吗？这个数字少了吗？”

“呃，这部片子还有海外收益。那啥，我其实不是太贪心的，相较票房，我想你们也知道我更想要什么。”甘敬眨眨眼睛，露出迷人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一刻，台下不少人都在心里共同念叨了一个词，奥斯卡，奥斯卡。

他们看着台微笑自如的阿甘，忍不住有些怀疑，真的能拿奥斯卡吗？阿甘距离奥斯卡到底有多远？又或者，有多近？

世界最远的距离，是我第一次提名，却和你擦肩而过。

世界最远的距离，是我第二次提名，却和你擦肩而过。

世界最远的距离，是我第三次提名……

当天活动结束，媒体配图多是用了阿甘露出微笑的图片，言语之间也是为他打气，毕竟，能受邀前来活动现场的媒体都是关系不错或者提前打点好的，在冲奖作品面前说些好话还是能做到的。

京城院线的宣发活动完成的较轻松，甘敬在活动后和李安导演聊了几句，又满足了等候在外面的粉丝要求，签名到手疼、合照到脸如同打了玻尿酸。

晚十一点钟，他才回到了住处，而老陈早已等候在这里。

经纪人赚钱是较容易的，有固定工资，有抽成，尤其是手下有大牌之后更是如此，不过他们需要负责的事情也确实是多，饮食、作息不规律是常态。

“宣传反响还不错，微博有抽查数据，官面也有回馈，大家还是挺期待你这部作品的。”老陈汇报情况，“不过，超级英雄系列的片子还是更有魅力一些，你这边还没蝙蝠侠的活动，很多人在刷屏等待了。”

甘敬浑身都酸，腿也早站的软了，进门甩掉了脚的鞋，直接穿着袜子走到沙发边，摆摆手：“不知道怎么地，我对少年派的票房真的不是太关心，有个大差不差好了。今天，有个事，我发现在络购票的人特别多。”

“嗯，络发展的快。”老陈点头。

“那我们能自己做一款这样的软件不？”甘敬道出了想法，他觉得能利于观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老陈迟疑道：“其实我有注意过，不过现在络售票平台基本都是亏钱状态，什么9.9售票之类的，贴钱的。”

9.9元的电影票？

甘敬愣了愣，那确实是在亏钱，光是院线本身要拿的钱应该超过这个数字了吧？

老陈继续补充道：“目前市面主要是格瓦拉和猫眼，猫眼是美团做的，美团是做O2O团购的站，烧钱烧习惯的那种。”

甘敬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静了静，他思考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给了雷君。

话说自从入股了小米，他找雷君的时候都是问一些完全无关小米的事情，不知道这位老总会不会有所郁闷。

“雷总，络购票……”甘敬在电话里balabala了一堆，简述了下所观所感。

若干分钟过后，他挂掉了电话，看向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老陈，总结了一下从雷君那里听来的意见。

——阿甘，干。

阿甘，向来是不怕干。

他不是那种思虑到毫无破绽的去干，他是那种有激情消费的人。

可是，他这样有想法，老陈要为之头疼了，之前在香港的时候刚刚和刘德桦那边有所接洽，勉强达成一个共识有待实施，这边本以为是正常的做影片宣传活动，他又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新想法。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可是……可是……

可是雷君层面的能干和你层面的能干不是一回事吧。

老陈心有忧虑，脑生愁绪，工作室的现金流状况是不错，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样，你和周浦先做个调研，看看可不可以做，何时可以做。”好在甘敬没有立即催促拿钱往里扔，而是冷静的给出了指示。

——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彼此交换一下，我们仍然是各有一个苹果；但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彼此交换，我们都有了两种思想，甚至更多思想。

——我有一种忧愁，你有一种忧愁，彼此交换，我们有了两种忧愁，甚至更多忧愁。

老陈听到阿甘点了周浦的名，心里忽然有些轻松、有些想笑，他知道周浦那个家伙是仍旧为投资公司而头疼的，那个家伙可是一点都自己轻松。

“嗯，我这边会尽快给出调研结果的。”老陈没多说别的，应承下来，目前为止，阿甘的思路方向其实还是可以把握的，他思考的都是影片的下游，有影片本身的投资、有特效公司的发展，现在络购票的意向也没有太超出意料。

很多事情，其实可以看出是一个不错的方向，只是投资烧钱困住了很多人。

复杂的事情简单化，阿甘烧钱可不可以维持下去？

老陈在心简单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脑海的思考也慢慢向曾经是优秀风投人士雷君给出的参考答案靠拢。

雷君的眼光是具有很大参考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晚，老陈折腾的没怎么睡觉，辗转反复都是关于工作室资金和络购票前景的分析，到了后半夜，他甚至从床爬起来直接搜索一些资料印证想法。

当事人甘敬不知道自己给经纪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他这晚睡的挺香，第二天精神抖擞的随着李安团队直奔另一座大城市申城而去。

《少年派的幻漂流》第二个城市宣发活动选在了这边。

这一天，现场记者问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阿甘，你的两部主演作品将会在同一个档期映，你是对少年派期盼的更多，还是对蝙蝠侠3期盼的更多？”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应，偏向任何一方都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