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的长辈这样问，杨瑞多少会有些厌烦，可姥姥问，他得老实儿地回答。因为姥姥话里话外总是透着一股担心，她怕她有生之年，见不到多一个重外孙。

但有些话杨瑞也没法接啊，孩子这小东西也不是说有有的。他自己还一屁股情债呢，怎么能随意给姥姥一个明确的承诺。

一老一小还没拉两句，门铃响了。

杨瑞还有些怪，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点，这么早是谁来啦？

开门一看，居然是二舅一家。

“舅好！怎么这么早？恁家店提前休息了？”大过年的总要说点吉祥话，要是说“关门”不太好了。

喊了一圈儿人，舅妈和哥嫂鱼贯而入。

一家人寒暄着，好不热闹。

“今天过年嘛，早点收摊。”二舅哈哈一笑，说着。

杨瑞多少是有些意外的，往年一般二舅一家都会挺晚过来，毕竟是开买卖的，哪怕是化用品店，店里也会有一些对联啊、福字啊、灯笼啊之类的喜庆物件卖，多开门一段时间，那都是收入，来买的人也从不会断绝。

这么早收摊，难免会损失一些生意的。

但看起来今年这是有变化了？

杨瑞准备跟二哥海东聊聊来着，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却是大舅一家。

他们的时间倒是正常了很多。不过跟杨瑞一样，大舅见弟弟来的他还早，甚是意外。不过大过年的，不想给老妈添堵，也是淡淡地跟弟弟打了招呼。

好在姥姥家屋子蛮大，十几口子人齐聚只会显得热闹，但并不拥挤。

韩秀芳见两个哥哥到的早，也是很开心，赶紧招呼杨瑞一起过来帮忙，瞧今年这个架势，午餐也得提前准备准备了。

“哎呀，二妹你快歇歇吧，我来我来。”大舅妈换好衣服，一撸袖子直奔厨房。

而二舅妈似乎也受到了“感召”，紧随其后开始抢着干活。

长辈们开始忙活，杨瑞的两个嫂子又岂能闲着？在把带来的大包小包放好之后，也加入了“战团”。

这种情况把杨建军和韩秀芳夫妇弄的有点儿懵。

原本，往年他们俩才是掌勺主力来着，怎么今年人家都不让手了？

姥姥看着这种情况，只是微笑不语。

“建军，年前买卖怎么样？”大舅问道。

杨建军随口道：“还行吧，是前段时间瑞瑞和四方队那边沟通的不错，人家天天过来贴条，不少原来停路边的车主都给贴进停车场了。”

大表哥韩海滨一乐，对杨瑞道：“行啊，路子挺广。”

杨瑞则摆摆手，说道：“都是朋友们给面子。我个朋友他同学正好在四方队。”

“嗨，也是我这边离得远了。”

“唉，哥你说这个没意思了，以后我肯定少不得麻烦你。”杨瑞打着哈哈。

“对了，瑞瑞，你公司用不用化用品，用的多我这来拿货昂。”韩海东也不跟杨瑞客气，直接开始揽业务。

不得不说，姥爷当初给家里几个姨舅们选的行业当真不错。

化用品和耗材，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不会被淘汰。二舅家、大姨和小姨都是做的这个买卖。

只要是公司企业，不可能缺了那些东西，而只要有了稳定的客户，尽管利润不是很大，但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现在韩海东像把杨瑞发展成他的“稳定客户”。

不过说起这个，杨瑞有点挠头，说道：“这个都是我们总务管着的，我还真没关注过。”

杨瑞说的是实情，他的事情太多，加已经决定放权，他根本不会去管这样的小事儿，办公物料什么的，他一个当老板的

干嘛要参与进去？

“哦。”

见二哥有点失望，杨瑞接着道：“不过肯定得照顾自家人生意，年后吧，我给总务打个招呼。”

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办公用品用谁家的不是用呢？

“对了，瑞瑞，听说你和崂山分局那边挺熟的？”韩海斌忽然问了句。

杨瑞不置可否只是说：“认识几个人。”

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即便自己有人脉，但是话却不会说满。

这个“熟”的程度有很多种，有的是可以帮点小忙，有的则是能办大事儿，有的只需要一句话，有的则需要时候还人情。

他跟魏凯的那种“熟”，其实可以用“一句话”、“办大事”来形容。且之于魏凯，他能坐现在的位子，杨瑞也是“功不可没”的。

不过，在不知道韩海斌究竟想干嘛之前，杨瑞肯定也不会大包大揽。

万一是一些很难办的事情，杨瑞很怕魏凯为难。

对于请朋友帮忙这种事，让人家为难一次可以，但是下一次想再麻烦人家，别人要掂量掂量了。

“恁大舅有个关系的孩子在那边实习，寻思问问你那边有没有熟人，给引荐引荐，能早点转正也是好的。”

听说是这么一件事，杨瑞没有太过担心了，只是引荐而已，具体怎么操作，该送礼还是怎么着的，那是别人的事了。

“行，那人叫啥？回头我给你问问。不过……得过年以后了。”

“没问题，也没想让人家年里给办了。”

一家人聊的其乐融融，可杨瑞却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好。

被人当作心围绕着，哪怕是家人。

可是，谁不想被人重视呢？那种“你搞不定的我能搞定”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也很不好。

之前逢年过节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没有人杨瑞心里更舒服了。

如今被家里人明里暗里捧着……这……还是家里的人呀，如果换成外人呢？

嘿，杨瑞心里暗哂，还真特么的富在深山又远亲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新气象

在杨瑞只是个扑街写手的时候，杨建军夫妇只是个退休工人的时候，在他们家经济状况远逊于其他家人的时候。

他们逢年过节出一些力，别人享受起来似乎是心安理得的。

在那时。

你看，我们带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贵的，我们付出了金钱，那么你们付出点体力也没什么吧？

谁让你们家穷呢？

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杨建军一家在厨房忙碌，而他们则坐在客厅抽烟喝茶嗑瓜子。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也没有人觉得韩秀芳这样是在尽她做女儿的本分。

那是完全的理所应当。

但是，当杨瑞身份转换之后，当老杨开始自己经营停车场了之后，有些事情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杨瑞在这个家族，已经不是可有可无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他在自己家里偶尔跟爸妈提起过的人脉关系，通过妈妈的嘴在闲聊的时候告诉了姥姥，而姥姥知道了，全家人也都知道了。

特别是当苏晓以一种光芒四射的姿态来参加姥姥的生日宴之后，一切都也被得到了证实。当然，现在只要是人气旺的卖场里有海豚宝宝的娃娃机也能打消所有人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