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起来是没有人，但黄淦可以肯定，在单向玻璃的另外一面，一定有人在盯着他。

他有些疑惑，十分想不通怎么可能会被丨警丨察盯？

这个新买卖他可是考察了很久才决定做的，也是在监狱里结实的大哥给他提供的门路。

刑满释放之后，他为了做这个买卖处处小心，卖家自不必说，是狱友大哥给他牵的线儿，但是在买家的选择，黄淦也是极为小心的，他甚至从不做生人的买卖。过来找他拿货的可都是熟人，根本不存在出卖他的可能。

这近一年来他都平安无事，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啊？

他当然想不到，想不到是一个有些傲娇的滴滴司机因为过来给他送货的女人过于紧张而心生疑虑，心血来潮之下才给他们照了个相，顺便告诉了自己的刑警朋友。

而接下来的一些列巧合，才是造成他今天落的结局。

黄淦虽然被摁住了，但心里却依然存着侥幸，他打算赌警方了解的情况并不多，算他们知道自己贩卖假币，也应该并不知道具体的数额。

今天他出的那部分货也不过十万块而已。

这种数额，算不什么太重的罪。

当然，打死他也不会去承认的。

“我要厕所！”

在他喊了三五遍之后，才有一警员懒洋洋地走了进来，带他去了洗手间。

放完水之后，他又要吃饭，又要喝水。

之所以要这么折腾，大伙儿心里都有数，是这货想要分散注意力，降低疲劳感。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黄淦知道单向玻璃后面有人盯着他，事实也是如此。

他在这儿折腾没人管他，可是，当他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疲劳感一阵又一阵袭来的时候。

有人理他了。

“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警官，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少废话！让你交代你交代！”

来审讯他的并不是魏凯，而是专案组里的其他人。

他们人多，轮着班的休息、审问。

可是，作为嫌疑人的黄淦却根本没有机会睡觉。

每当他表现出一点睡意的时候，两千瓦的大灯会直刺他的眼睛，瞬间驱散他的睡意。

但他也是条汉子，生生挺了两天，在第三天凌晨的时候，他再也顶不住了。

“叔叔，爸爸，爷爷，我想睡一觉，你们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只要我知道……”

当一个人对某种生理需求极度渴望时而做出的承诺，其可信度是极低的。

因为当他的生理需求被满足之后，之前做出的承诺都会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和借口来予以否定。

沙漠的人没水喝，为了喝水他敢把命给你，只是当你给了他水之后，你真要他命的时候，他可能给你么？

一个男人想跟你啪啪啪，提枪马之前你是天底下他最爱的女人，甚至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啪完之后呢？

这是为什么都说男人在床说的话不可信。

黄淦两天都没睡觉，机体极度需要休息的情况下，他当然会保证老实交代。

事实也是如此，不管警方问什么，他都会机械地回答。

他交代出狱之后，经人介绍获得了买假币的渠道……

“他没说实话。”

看着黄淦的口供，魏凯摇了摇头。

他所交代的情况跟之前预计的有出入，但也是意料之的事情。而魏凯他们最需要的家的情况，黄淦却并未说太多，从他口字里行间，甚至给人一种他跟家并不熟的感觉。

董佳也看了那份口供，他却是没看出什么毛病。

犯罪事实交代的清清楚楚，对于所犯的事儿也供认不讳，数目、金额跟他们预计的差不多基本符合。

他交代跟家不熟，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凯哥，怎么说？”

董佳不解道。

“你仔细看看他的口供，这像一个诚心认罪的嫌疑人所做的口供么？”

听魏凯这么说，董佳眉头微微一蹙，又重新看了一遍。

而这一次，他还真看出了点问题。

按照管理，如果一个犯罪嫌疑人已经彻底放弃抵抗，觉得抗争无用之后，正常的反应是如何降低和减轻自己的罪责。

没有人喜欢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如果自己一定会去服刑，五年和十年他会怎么选？

黄淦是个老油条，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但是看着他的口供，的确是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于家的信息却几乎不做解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他会不知道如果协助警方打掉那个制售假币的团伙会是他的立功表现？

算他不知道，正常来说他也会尽可能详细地对方的情况描述给警方。

不过很可惜，从他的口供丁点看不到这种内容。

相反，这份口供，怎么看都像是黄淦要自己将所有的罪行都扛下来一样。

“凯哥……现在怎么弄？”

魏凯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道：“这是块滚刀肉，回头我再做做他的工作。”

——

黄淦有些得意，尽管*和精神的折磨几乎要将他压垮了，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过来了。

自己犯的事儿，他自己清楚，既然被丨警丨察摁住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脱不了罪。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间人，卖假币也不是掉脑袋的罪，自己这边保住了家，等自己出去之后，对方还能记自己个情，以后有什么事儿好办的多了。

出来混，还不是讲究个义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