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刚踏出车门,萧萧也从另一侧追了上来,死死拽着我的胳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荷花这是想把自己灌醉。信不信,回头她肯定会告诉我说:她不想回家!然后粘着我去开房!”
“那是你们的事情,这关我屁事!”
他显然是气急了,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胸口连同肩膀开始上下起伏。眼珠子瞪得浑圆,眉头紧锁,写成了一个川字。牙关紧闭,似乎一张口就要把我吞了一般。
但这并不是他要的,他选择了吻上,又一次强势地吻入。那满腔的愤怒都化成了周身的蛮横,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不容我一丝的挣扎。
啪!
怔怔地看着自己已经发红发烫的手掌,愣愣地。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力道,更从未觉得自己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打萧萧。定格,又或者像是被捆上了四肢高悬在城墙一侧。如果说,前一天的强吻让我无法自已,前一秒的强抱让我无法动弹,那么此时此刻,这样的一个巴掌已经抽取了我的灵魂。那是我打出的巴掌,可打掉的却是自己的七魂八魄。
萧萧也一样是怔怔地看着我,眼角含泪,又突然大笑了起来,仰天长啸。那样的笑声令人发憷,毛骨悚然。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像是不顾一切,像是忘乎所以。
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手掌开始红肿,又像个帕金森的病患一样颤抖着: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我应该要哭的,可我却理不清任何的思绪。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让心情平复,然后再告诉自己:“你没错,你没错,你没错!”
回到包房,那一拨人已经开始往蛋糕上插蜡烛。萧萧也在,正搂着巴布亲了又亲。那动作如此的自然,如此地从容,亲密地就像是两个热恋已久的男女一般。
从阿慧手里接过一把蜡烛,跟着一道插上,一道点亮。
有人关了灯,又一道合唱了生日歌。
他再没有看我,便连余光都不愿停留。
许了愿,巴布微笑着吹熄了蜡烛,又有人起哄起来:“接吻,接吻,接吻!”
不假思索,萧萧果断吻上,一手怀着巴布的细腰,紧紧地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又一手托住巴布的后脑收,热情拥吻。
为什么我要站在人群最中央?就在离我一臂远的地方,那个我深埋于心的男人正激情洋溢地亲吻着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双唇在允吸,舌尖在蠕动,喉结在吞咽,还有那手掌正自然而然地从芊芊细腰挪到了那丰满紧实的臀部上。
心好痛,万箭穿心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每一个细微的亲密动作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反反复复地戳着我的心。每一刀下去,又有人扭动刀柄,把本就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撑得更大、更大。
心痛到无法言语,想逃离却又得强忍着,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着大伙儿一道鼓掌。
两个人手握着手,一同切开蛋糕,就像是婚礼上的新人一般。
巴布把第一块蛋糕递给我,扭过头,又冲着其他人说道:“不要在这里抹蛋糕啊,要抹去其他地方抹去!”
食不知味,只感觉到了伤口被撕裂的剧痛。
或许是冥冥中早跟大国产生了心灵感应,他的电话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来。亮出手机,冲着巴布摆了摆手,这便转身出门。
趴在悬梯的栏杆上接通大国的电话,听着大国那温柔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老婆?”
“嗯?”
“睡了没有?”
“今天巴布生日,还在KTV呢。”
“哦?”大国说着,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回去啊?”
“就回了,吃了蛋糕就回了。”
“嗯,那你早点回去。记得别喝酒!”
“我知道。”
“老婆?”
“嗯?”
“为什么我听你声音怪怪的,要哭要哭的感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有,我不跟你说了,正在分蛋糕呢,一会儿就没我的份了。”
刚转过身,又有一对喝醉酒的男女正搂搂抱抱着朝旋梯这边走来。稍不注意,把我撞向一边。扭头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这便摇摇晃晃地扬尘离去。
“老婆!”巴布大叫着跑上前,一手扶着我的胳膊,一手指着那一对男女:“是不是他们撞你!”
“不小心碰到的。”
“麻痹的,等着,我叫人去!”
“天哪,你给我消停点吧!”想想,又说道:“老婆,我老公回家了,我得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
“他就这样,喜欢给我惊喜。”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得回去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好吧,”巴布嘟着嘴,又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老婆,谢谢你。”
回到包房,微笑着跟熟悉的朋友们一一打招呼,一样的理由一样的借口:“我老公回来啦,我得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二叔:“我送你吧。”
这一路,我没有说任何的话。而平日里喜欢絮絮叨叨地二叔也一样是沉默无言。我坐在后排的位置,把头枕在玻璃上,静静地看着一道道从窗前闪过的落寞的人影、孤寂的路灯、暗沉的建筑。
车子在楼下停稳,我说了声晚安,这又迟疑着推开门。缓慢,像是一个临死的人,悲伤的感觉侵染了我的每一处肌体,每一处离魂。落寞地转身,又落寞地走向那昏暗的楼梯。
“芙蓉!”二叔在身后叫着,安静地走上前:“对不起,我收回昨天说的话。想哭就哭出来吧。”
再无法抑制的感情连同泪水一道绝了堤,喷涌而出。
我伏在二叔地肩上嚎啕大哭,哭声响彻夜空,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