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成群,又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地赶来。果真有两个是巴布的堂哥,又有一群旅行社的同事,以及老同学、老朋友之类的。巴布的叔叔过来瞄了一眼,点头向我们打着招呼,又吩咐着一旁的服务生要好生照顾。也不等巴布介绍,这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这让萧萧大舒了一口气。看他坐立不安的摸样,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忍不住,又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还笑!”萧萧瞪了瞪眼,板着脸说道:“全是你闹的!”
“这关我什么事啊”想这样说,却又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这就是我闹的。
快九点的时候,小步终于过来了,同行的是六子和阿慧。
人总是喜欢和熟悉的人扎在一起,最左边是巴布的老同学、老朋友,中间是现在的同事,堂哥,右边便是我们这一堆人。小步正好被六子和阿慧安排在了中间位置,又跟我们隔了两个人。显然,为预防小步跟我们接触太多,怕我们说漏了嘴,巴布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喝酒、K歌、聊天。我不能喝酒,便连瓜子爆米花都不能碰。我是个容易上火,容易起痘的苦命孩子,恰恰又是疤痕体质。离婚礼还有半个月,我得尽快地调理好自己的饮食和皮肤,决不能让痘痘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便也是因此,只能吃点水果的我越发显得无聊。
或是偶然跟一旁的人聊上几句,或是呆呆地听着别人唱歌,呆呆地看着巴布和萧萧出双入对。说萧萧坐立不安,自己又何不是如坐针毡。
巴布把萧萧介绍给自己的老同学,说“这我男朋友”;巴布把萧萧介绍给自己的堂哥,说:“这是男朋友”;巴布又把萧萧拉到小步面前,说:“怎么不把你女朋友带过来?”
“太多了,不知道带哪个。”小步这样回答,又嬉笑着说道:“真有你们的啊!”
一个个敬着过来,自然小步也是不能放过。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连干了三杯酒,又搂着肩膀合唱了几首歌。一个本就是歌手,一个也算唱功不俗。听他俩唱着歌,如痴如醉,突然有了种值回票价的感觉。
巴布的同事、同学们又起哄开来,纷纷嚷着“接吻!接吻”。巴布从来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这便搂着萧萧的脖子亲了几口。亲的是脸颊,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
意犹未尽,几个女孩又嚷嚷着:“热吻,热吻,要法式热吻!”
正闹着,巴布已经踮起了脚尖,一口封住了萧萧的双唇。萧萧愣愣的,僵直了腰板,圈着手却又不知道手该放在那里。
“这就被强吻了?”“唉,男人啊!”“萧萧好可怜啊!”一拨人摇晃着脑袋小声地说道。一旁的二叔也是长吁短叹着:“唉---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知道真相的人面面相觑,却也只有我是咧嘴笑着,仿佛这场闹剧与自己无关,就只是一个幸灾乐祸的旁观者而已。
离着五六米的距离,萧萧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说:笑什么笑!都是你!
看他那圆鼓鼓外凸的眼珠子,越发觉得好玩,瞟了一眼,这又捧腹大笑起来。
萧萧眉头紧锁,深呼吸,无奈地摇着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猛地从沙发上跳起,径直地朝我走来。
赶忙低头,佯装着在果盘里挑水果。
只是朝我走来,却又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而是在一旁的男人堆里坐下。喝酒,聊天,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看巴布,已经是抡着酒瓶吹起了喇叭,一瓶接着一瓶。
巴布的堂哥过来敬酒,扶着萧萧的肩膀说着什么。
坐下,又满了一杯酒,身子微微往后倾,绕过壮壮和二叔的后背,冲着我举了举酒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戳了一块西瓜,装模作样地也向萧萧“敬酒”。
三三两两,又有那几个同学同事从那头跑来这头,这其中也不乏巴布的追求者。看喜欢的人被萧萧得了手,便是也不依不饶地以敬酒的名义罚酒。几轮下来,萧萧便已经是晕头转向。那一张棱角鲜明的英俊面孔又涨得跟关羽一般。
但这相比巴布而言,显然是微不足道的。一手夹烟,一手拎酒瓶,无论是谁敬酒,她都是以“吹喇叭”的方式去回敬对方。
果然,说这家伙能戒酒,也只有鬼信。
本就是个爽快人,敢爱敢恨,这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显得无所忌惮,无所顾忌。巴布醉醺醺地跑上前,把萧萧从男人堆里拉起,俏皮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又呵呵地傻笑着。懒懒地抱住萧萧,在脸颊上啄上一口,又伏在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看萧萧的表情,就像是被一整个鸡蛋吃噎着了一般。又或者是卖艺不卖身的琵琶女被不守规矩的客人给动手动脚了。以前总怀疑萧萧跟其他的男人一样:游戏人生,现在看来,更像是个青涩可爱的大男孩。嗯,像是一个青涩可爱的大男孩被一个如狼似虎的老女人给调戏了。
想想,更觉得好玩。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因为萧萧和巴布之间的亲密举动而难过上一丝一毫。
倒酒举杯,时间就在这样的觥筹交错中一点一点流逝,看似很慢,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大半。
在厕所里蹲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萧萧的踪影。等了十分钟,依旧不见人。问其他人也都说不知道。
“他怕是在哪个角落里躲哭着呢,”二叔说着,又瞟了我一眼:“看你造的孽!”
如当头棒喝,禁不住心里一颤:我怎么能笑得出来?
跟巴布招呼了一声,在楼道里给萧萧打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灌了水银一般:我怎么能笑得出来?
又打了一个,依旧是无人接听。他喝了不少酒,或许是醉了,或许是吐了,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坐着,又或者,他已经逃之夭夭。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露天的旋梯,旋梯通往KTV门前的小广场,那也是萧萧停车的地方。
车还在。抱着试一试地心态跑上前,他果然就在里面。
座椅已经被完全地放平,他平躺着,用一条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
敲了敲窗户,看他扭头望向我,目光疲惫倦乏。
“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努力地支撑起身子,顺手推开车门:“进来陪我聊聊天吧。”
我:“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差一点,我还真想就这么走了算了,”他说着,又抿嘴笑了笑:“不过,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好歹也要撑过12点再说。嗯,把椅子放下来吧。”
两个人面对面地躺着,隔着一臂宽的距离。
“为难你了”我说着。
萧萧:“那你还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心肝的女人。”
撇了撇嘴,淡淡一笑。
“如果阿藤真的为你出家,你会内疚吗?”
“我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隐瞒过我的婚姻状况,从第一天认识我起,你们就应该知道我要结婚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我们自找的,关你屁事?”
“嗯,我是想这样说来着。”
“你的心是称砣做的吗?”萧萧温柔地拉起我的手,轻轻揉搓着:“我这辈子注定就落你手上了,怎么办?”
“一辈子很长,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下一个让你心动的。”
“说得轻巧。”
“那要不,你再烫一个烟头?记得烫在老地方,这样,别人就以为你的过去只有一段,而不是两段,甚至更多。”看萧萧拉长了脸,我跟着说道:“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老同学吗?”
“捅伤人,然后失踪10年的那个?”
“嗯,其实在不久前,我跟他联系上了。”
“然后呢?”
“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聊天呗。然后,昨天晚上有个女的加我QQ,是他女朋友。两个人也是刚交往不久。我也就是跟他提了一句,说他女朋友加我QQ了,问了我很多莫名其妙地问题。到昨晚上半天的时候,他女朋友就打电话臭骂了我一顿,说我要结婚了,还不肯放过她男朋友。”
“呵,女人嘛。”
“后面我知道是我那同学经常进我空间,算是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我。然后,”顿了顿,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把他拉黑了。”
不出所料,他半张着嘴,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牵涉进任何的情感纠纷中。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不要为了错过的东西而错过更多。”我静静地说着:“萧萧,你明白不?”
萧萧咯咯地笑着,看似爽朗,却让人觉得想哭:“原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有这么狠心,”萧萧说着,又翻身扑了上来,两条胳膊支在我的左右两侧,将我牢牢地框在他的怀里。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那如果看不到呢,就像前天晚上的那样?你也是有反应的,你也会吻我的不是吗?”说着,又使劲地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摁在自己的胸膛:“我都快被你折磨疯了,告诉我:你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
“疯了吧你!”使劲地推开萧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反应就能代表喜欢你吗?这只是本能!要换成了其他人,还不是一样!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快12点了,巴布还等着切蛋糕呢,赶紧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