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52天
吃了早点,又打包了一份。
他还睡着,睡得如此恬静安详。忍不住端详起来:他的轮廓真的很深,却又是深得恰到好处,那眉骨那眼窝那鼻梁,每一个的角落都是如此立体,如此鲜明,如此相得益彰。浓眉大眼,便连那睫毛都是又粗又长。上唇和下巴处已经冒出了细细的胡渣,和鬓角连成了一线。想象他留胡子的样子,那一定是个充满魅力的络腮胡子大叔。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特着迷中东男人的络腮胡子。没错,他的轮廓也是,只是少了那份粗狂,多了一份柔和。
盯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大国的胡子总是寥寥可数的,平日里也只需要一把剪刀便可以打理。喜欢他拿胡渣扎我脖子的感觉,正如此时此刻,我也在悄悄地抚摸着萧萧的腮帮子。确切说是胡渣。
“喜欢吗?”萧萧冷不丁地说着,又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眼角含笑,眼波流离。
赶忙收了手,像是一个小偷被人逮了正着,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嗯,那个,你好点了没有?”
“感觉有点烧。”萧萧回答着。
“有吗?”拿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捂了捂萧萧的额头,又疑惑着说道:“没感觉啊。”
“你再试试。”
重复先前的动作,似乎是有些低烧:“好像有点。”
“什么叫有点,你会不会测体温啊?”萧萧说着,又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想想也是,这又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萧萧的额头。静静感觉了一会儿,又猛地昂起头:“我看你不是发烧,是发骚了吧!”
萧萧的双臂正僵在半空中,微微一愣,又重重锤在胸口上:“真的不舒服!”
“真不舒服?”
“恩。”
“那去医院不?”
萧萧摇晃着脑袋:“你不是记了昨晚上那个医生的电话吗?帮忙给他打个电话吧。”昆明这边的公司给萧萧安排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有配套的医务室。
打了电话,又看见萧萧正侧着身,伸手拨开装着一份皮蛋瘦肉粥的塑料袋。回过头,恳切地说道:“对不住了妹子,你还得再跑一趟。”
“怎么了?”
“我对皮蛋过敏,”萧萧说着,又眼巴巴地看着我:“能帮忙再跑一趟不,白粥就可以了。”
“嗯,好吧!”我点头说着,也怪自己没有事先和萧萧沟通好。
刚从钱包里拿了零钱,又想起一事:“对了萧萧。”
“嗯?”
“你昨晚上---”迟疑、停顿。记得那一次徒步老君山,我们被困迷雾。七八个男男女女只能在一个六平米大小的马棚里过夜。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也就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男孩们睡这头,女孩们睡那头,这中间便是我跟壮壮。没曾想,第二天一早壮壮竟是一脸**地说:我半夜里偷吻他。感觉着急火攻心,我暴跳如雷,指着壮壮大骂:“你丫自己做春梦不要扯上我好不好!”
那或许只是个梦,只是一个迷迷糊糊的错觉。
看我犹豫不决,萧萧又说道:“怎么了?”
“没事!我去给你买吃的了。”
酒店在市中心,上楼下楼又走着去买早点,前前后后也不过十来分钟。回来的时候正好有保洁打扫了卫生从萧萧的屋里出来。
医生也在,正挂着两瓶点滴给萧萧插针管。
我:“怎么样了?”
医生:“不大好,38度,脱水也比较严重。”
我:“那,赶紧送医院啊?”
医生摇了摇头,竟是十足地淡定:“这个也不用。你现在送去医院还得排队挂号。先观察一下再说,有什么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医生说着,又嘱咐了一些。
扶着萧萧坐起,又端来新买的白粥。
萧萧这手接过纸碗,那手又抬起插着针管的胳膊,却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会意,这又接了粥,一勺一勺地喂着。
这样的氛围相比头天晚上更显得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做些什么,也就是任凭他乐此不疲地差使着我。一会儿口渴,叫帮着倒杯水;一会儿上厕所,叫帮着取一下盐水瓶。事虽多,却又不觉得厌恶。
挂完点滴,两个人又各自眯了小会儿。他睡他的床,我睡我的沙发。迷迷糊糊,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等睁开眼,竟是夕阳西下。他穿着睡袍站在阳台上正打着电话,余晖散落,幻化出如虹一般的七彩日晕。阳台与客房之间还隔着一道玻璃门。门关着,听不清他说的话,却也能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看出,他在跟人谈事,但不是好事。
他紧锁眉头,下颌微微回缩,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怒气。他沉默着,仔细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一会儿,一种狂躁的情绪席卷而来。他应该是对着电话大声呵斥着,这样的呵斥整整持续了一分钟。使劲摁了电话,一转身又冲着墙壁甩了重重一拳。
从未见过萧萧如此暴怒。在我的印象中,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好脾气,他应该是文质彬彬的、他应该是温文尔雅的。
他也看到了我,又赶紧捂了口鼻剧烈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