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萧做笔录,也就大概了解一些。他从厕所里出来,却正好看见我追着小偷追进了一条巷子里。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难以预计,他也追了上来,又顺手抢了一把玩具枪。
之前一直以为他扶耳机的动作是装腔作势的,后来才知道,他一直保持着跟110的通话。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向警察第一时间报道地点和人数。
从派出所出来,萧萧问我:会不会觉得难过,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居然所有的人都只是在旁边围观。
我摇了摇头:“不会啊,至少有一个人是帮我的。”
“我吗?”
“除你之外,还有一个人!”我认真的说着:“就是这个人在小偷偷我包的时候推了我一把。他虽然没有露面,但我知道,他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
“所以,”萧萧顿了顿:“就因为这一个人,你就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多?相信你可以斗得过那些小偷?”
“相信啊,每个人都可以是好人。这一次,虽然没有什么人敢出面帮我,但我相信,我今天的行为也一定影响到了他们。或许下一次,他们就会站出来了。”想想,又补充道:“再说,如果面对小偷的恐吓,我一下就缩回去的话。那么,小偷就会变得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狂妄。”
萧萧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着说说:“你还真的不让人省心。”
亚男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有去学校找她,又问我吃过饭了没有。我如实回答。
此时此刻,我刚跟着萧萧进入到一家法式的花园餐厅。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递来一本菜单。
捧着菜单,我翘着二郎腿饶有架势地翻了几页,又指着菜单上的精美图画说:“我要红烧鲤鱼,小炒肉,麻婆豆腐,再弄个素炒菜心。两个人吃,够了不?”
侍者一脸的尴尬,微微鞠躬:“抱歉,我们这是西餐厅。”
“哦,西餐啊。”我说着,又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就两个汉堡,一份炸鸡翅,是不是第二份半价?那就两份吧。再来大分的薯条,麻烦多送一包番茄酱!”
看侍者的表情,从尴尬到错愕,从错愕到无可奈何,再是震惊。那感觉,像极了是在看变脸演出。
还不得侍者再次说抱歉,萧萧便一般抢过菜单:“别二了行不?”
隔着一排马蹄莲,摆着一台三角钢琴,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正弹着《致爱丽丝》,纤长白皙的手指如精灵一般在黑白键上轻盈舞动着。女孩长发披肩,从肩头落下。
我比了一个眼神:“有美女哦。”
“哪?”萧萧说着,扭头看去。喝了一口浓汤,打了下响指,招呼来侍者,小声地说了几句。
侍者点了点头,又朝那女孩走去。那头的女孩也一样是点了头,跟着便起立、鞠躬、转身离开。
“这就搭上了?要不要这么迅速?”我满腹狐疑地问着。
而对于我的疑问,萧萧却是视若无睹,站起,拉了拉衣襟,一样是转身离开。他径直地走到钢琴前,坐下,又优雅的伸出双手,在空中停顿,轻轻落下。舒伯特的《小夜曲》,轻缓悠扬,宛若那无尽的思绪般绵长。
我静静地听着,似乎又回到了前一晚的月夜,如此美好。
正享受着,萧萧的节奏却变得急促起来。又听到当一声,重重的一击。萧萧迅速地站起,快步地朝餐厅一角走去。
这一切太过突然,让我毫无防备,我傻傻地杵在原地,一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
过了五分钟,萧萧火急火燎地从厕所里出来,这手丢下钱,那手就拉起我往门外逃去。
“怎么了?”我焦虑的问着。
萧萧沉默着,只是大步地走着。
刚坐上车,刚发动了引擎,又听到稀里哗啦地一阵声响,与之同时,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你放屁啦!”我赶忙降下车窗玻璃大叫着,想想不对:“你拉肚子啦!”
看萧萧痛苦的表情,无力地伏在方向盘上,我又小声地说道:“哦,你拉裤裆里了!”
萧萧微微扭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额头已是布满汗珠:“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我不,别幸灾乐祸了好吗?”
赶忙在附近的药店买了药,服下,又休息了一阵。等精神头恢复了一些,这才勉强开着车去了之前安排好的酒店。
安顿好,又叫来了酒店的医生,挂了两瓶点滴。头晚上喝了酒、着了风,今天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跟小偷们的追逐游戏,种种原因引发了急性肠胃炎。
亚男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想起自己的大背包还在萧萧的车上,又摊着手说道:“把车钥匙给我下。”
“干嘛?”萧萧躺在床上,一副打了焉的摸样。
“我去我同学那睡,但行李还在你车上。”
“在这睡不行吗?”
“这怎么行!”我装作夸张的表情:“万一被你怎么着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着了怎么办?”萧萧明知故问,又色眯眯地笑着。
“你懂的!”
“我不懂!”这会儿又装出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摸样:“我是因为你拉肚子,你得留下照顾我。”
“是你自己太弱了好不好。我跟你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啊。”
“那是你彪悍。”
“就因为你们男人太弱了,我们是被逼着彪悍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因为你生病的,你就得留下来照顾我!”
“你怎么还不讲理了?”
“我怎么不讲理?是因为把衣服披在你身上了,我才着凉的;是因为被你同学拉去了,我才喝多的;是因为你想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才吃坏肚子的;也是因为你去追小偷了,才弄得我这么狼狈地被小偷追的!”萧萧唧唧歪歪地说着:“我是因为你生病的,你就得留下来照顾我!”
“都是你自愿的好不好,我又没逼你!”有些气急败坏,我也是口不择言地回击着。
“是我自愿的!但你能不能有点感激之情?”萧萧说着,又甩手丢来一件衬衫:“还有这个!是因为你昨天发酒疯给撕破的。”
哑口无言,就只是静静地拿着衣服呆立着。袖口被撕开了一条5cm左右的缝,这应该是难不倒我的:“不就是破了个洞吗,回头给你补上。”
跟服务员要了一床被子,在沙发上铺好。
萧萧拍了拍一侧的空位:“两米宽的大床,够你睡了!”
“不要!”
“怕什么,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会把你怎么着的。”萧萧说着,又补充道:“要说怎么着,最大的可能也是你把我怎么着。反正我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紧咬着嘴唇,缓缓地走上前,目光中带着杀气,又发出一声声冷笑。
“你要干嘛?”萧萧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又捂着被子娇滴滴地叫道:“雅蠛蝶,雅蠛蝶。”
忍俊不禁,又噗一声笑了。转过身,把挂在高处的盐水瓶取下,蹲下身,尽可能着地。
“你干嘛?”萧萧不安地问着。也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体内的鲜血沿着输液管正源源不断地外流。萧萧大惊失色,赶忙叫道:“不带你这种玩的!”
洋洋得意,我把盐水瓶挂回远处:“看你还敢不敢这种调戏我!”
“最毒妇人心,我怕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但我说的也是认真的。床这么大,我不会碰到你的。你可以把被子抱过来,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不要!”我依旧是利落地一口拒绝:“你拉肚子了,你会把屎拉在床单上的!”
萧萧:“………………”
摁着萧萧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拔出针头,指尖所及如寒冰一般。想想这一刻的萧萧,虚脱乏力,忽冷忽热,肚子里也一定是翻箱倒柜一般。
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多喝点水。”
萧萧侧着身,痴痴傻傻地看着。
感觉着萧萧的目光,我在床头蹲下,两只手比成花开的形状,露出一脸的灿烂:“看够没有了没有啊,亲!”
萧萧呵呵地笑着,又微微摇头:“不够!”
“要不要拍个照,或者拍个视频存着天天看啊,亲!”我说着,又突然想起中午小猪说的事情:“对了,你昨天拍了视频的。给我!”
“给你什么?”萧萧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说道:“今晚上我可是什么都给不了你。”
猛一记栗子,骂道:“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