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愿意装,我就配合着演。演得好了,他们就真信了,还带着我逛成都。然后,我就找到了机会,直接拦了一辆警车。到最后,警察们还扒光了骗子们的所有钱,给我凑了来回路费。”
萧萧:“那你不是赚了?”
我:“哪有,总共加起来就七八百块。”
“然后,你就来了丽江?”
“嗯,买票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失落。觉得自己太急功近利,觉得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然后,我就想到了大国。那个时候就觉得,至少他对我是真心的。”
“那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丽江了?然后,又第三次回来?”
沉默,我扭头看向远处,街道两边的垂柳摇曳生姿,黄绿色的柳叶在秋风的拂煦中翩翩起舞,纷纷扬扬,从我额前飘过。记得第一眼见到这两排柳树的时候,正是下这点小雨,一种青翠欲滴的绿扑面而来,那个时候,我只是陪同大国来丽江参加电网的面试。
第二次见到这两排柳树,丽江正好下过一场大雪,纤细的柳树梢上积了厚厚的白雪,跟着油光发亮的石板路也有了格外的情调。那个时候,我风尘仆仆地回到丽江,回到大国的身边,带着满脸泪痕。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淡淡地说着。
“怎么了?”萧萧关切地问着。
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是我无法原谅的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决定,要在经济上完全地独立开来。”
萧萧:“他出轨了?喜欢上别人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
萧萧:“那是什么?”
我:“说来话长,也不能全怪他,但是,我不会原谅他。”
“既然不会原谅他,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我给了他三次机会,放弃我,或者犯重大错误的机会。我不会原谅他,但是,我会接受他。三次机会之外,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还是不明白,”萧萧困惑地摇了摇头,又转身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既然不能原谅他,为什么,你们还要在一起?”
“我想要八年的感情有个完美的结局。就这么简单。”
上传一个老人的照片,这个老人并不是文中提到的捡垃圾的老人,而是一个在山里的孤寡老人。附上一段很久以前的文字。
门外是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一个老太挨着自家门前的柴垛喃喃自语,便上去问候了几声。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老太在说着什么,但跟她的聊天倒还算开心。老太脸上有不少细细又微微泛青的黑点,不像是色素堆积而成的各类斑,更不是灰尘,倒有点黥面的感觉。
回来的时候,老太正在门前理刚收来的韭菜和空心菜,另有一个铅球大小却已经烂了一半的柚子。捧着那柚子,老太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随手扔进了对面的玉米地里。
婚前72天
那个流浪世界的英国贵族又回来了,拎着一小袋圣女果、两根黄瓜从我门前路过。他用蹩脚的中文跟我打招呼:“你好,陆。”
“您好,托尼。”我点头回应着。
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见到这个总是一身邋遢但又神似尼古拉斯凯奇的流浪汉托尼。
托尼告诉我说,他刚刚从泰国回来。说着,又拿出了随身的数码相机,一张张翻给我看,同时备注最简单的英文,外加肢体语言的介绍。偶然有我听不懂的单词,而他也无法用肢体语言来解释的时候,他就会在键盘上输入,然后再让我在线翻译。
他指着照片上的一群打扮妖娆的女人说:这不是人妖,这是**。
他指着照片上的一个黑漆漆的树洞说:这里面有三具孩子尸体,尸体已经风干。
他指着照片上的一个蓝盈盈的海湾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海湾,那里面还种了成片的大麻。说着,他闭上了双眼,微微仰起脖子,带着满脸的陶醉深吸一口气,将手指并拢,又轻轻啄了两下嘴巴:“Sogood.”
继续翻看照片。有两行高大的桉树,树梢的嫩叶还保留着桉树特有的白色粉末,而基部的老叶已经泛红,变得如炭火一般通红。一行青瓦墙沿着路的尽头慢慢深入。小路泥泞,积水的路面反射出阳光的璀璨。再然后,便是墙角树下那堆得高高的刺眼的白色垃圾。
“Where?”
“昆-明-”托尼一字一顿地说着。没错,他用中文告诉我说:这是中国的垃圾山。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Terrible.”
“Howterrible!”托尼重复着。
我问托尼,如何打算接下来的生活。
托尼摇了摇头,又告诉我说:他在古城边租了一小间房子,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每个月800人民币的租金。
手机响起,是大国打来电话。
我似乎已经能够听到他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会说些什么话:老婆,我想你了;老婆,我错了;老婆,我好爱你---诸如此类。这绝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等铃声响过五次,终于接了电话,却是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着。
“喂?”电话那头的大国说着:“老婆?”
我没有回答。
“老婆?”大国重复着,言语中带着一丝胆怯:“喂,老婆?”
“嗯。”
“你听得见啊,”大国兴奋地说着:“我还以为信号不好呢。”
“哦。”
大国:“快点来接我,我迷路了!”颇感意外,竟然不是诸如我想你爱你之类的话。
我:“你在哪里?”
大国:“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是在古城这边。”
古城的路向来不好找,大街小巷如蜘蛛网一般密布。方向感再好的人,也得走上三两回才能摸清楚古城的街道,更何况是大国。大国很少进古城,偶然进古城也就是陪同领导做一些接待,每一次接待,也只是在酒吧坐上一晚。更不说是我的工作室了。
从工作室成立至今,从选址到装修,从进货到销售,大国从未插手,从未问过,甚至只来过一次。反倒还是二叔和壮壮忙里忙外地做了很多。
我问他干嘛来,他说来找我;我问他干嘛找我,他说他想我了。果然如此,有些无奈,却又有些得意。
“你能再坚持几天不?”我调侃着。
“一分钟都坚持不了了”大国说着。
我故作矜持,他装傻充愣,坚持说:他迷路了,他已经在走了近一个小时,却还是找不到我的店。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在临街拐角的巷子找到大国,那个时候的他正蹲在地上挑逗着一只哈巴狗。哈巴狗趴在一家民居的青石台阶上,睡得正酣,腹部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大国从墙角的野草堆里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小心翼翼地挠了挠小狗的耳朵。
小狗抖了抖耳朵,又用前爪扒拉了两下,试图驱赶走那烦人的“苍蝇”。
看我来了,大国迅速地站起,两手背在身后:“我刚刚在那边的店门口看到一句话,写在便签纸上的,好文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