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听说哥到了街上，二话不说发动他的摩托车，就开了出去。看着爸威风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他能每时每刻都骑着摩托车出去显摆。
很快爸就载着哥回来，我挺着肚子正在院子里踱步。
“哟，肚子都这么大了？”哥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我，看到我挺着肚子，还有些不习惯。
“你看你都要当舅舅的人，还让你爸上街接你，像什么话嘛！你自己没脚啊？”我对着哥埋怨的说。
爸把车靠在院子旁边，说：“是我要去接的，呵呵。”
哥放下行李，朝着妈走过来。他肯定也吃惊妈瘦得这么厉害，我能看出他满脸全是心疼。在东陵的这些日子，和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一直都觉得他眼里只有钱。但是看着此刻的他，我终于觉得他还是那个小时候宠着我的哥。
“曾芳怎么不跟你回来？”妈看着哥一个人回来，有点好奇的问。
“她还忙着呢，得过几天吧。”哥对妈打着马虎眼，想蒙混过去。
我向哥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和我一块进屋，问问他关于嫂子的事。刚进到里屋，就听到爸在外面大声的说：“小梅来啦，快进来坐。”
而且，还像极了去年的张叔，对着里屋的我们大声喊着：“蔡亚蔡旭干嘛呢，快出来，小梅来啦。”
我和哥只得撂下想说的话，匆匆走出屋子。看起来，就像个地道的村姑。小梅总是这样，回到村子里和在东陵的她，完全是两个人。让谁猜也不会猜出，她在外面是卖的。
我想，小梅应该是回到家里放了东西，就让张叔送她过来。
小梅看着我为家里添置的东西，笑着对爸说：“叔，蔡亚可真能啊。”
“嗨，你不也挺能的嘛。”爸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小梅见我挺着肚子出来，吃惊的说：“呀，蔡亚你怀孕啦？”
爸张罗着从屋里搬出凳子，拉着张叔闲聊着，又是带张叔看我给家里买的彩电，还骄傲的请了他们后天也过来吃“杀猪饭”。
小梅家里人少，几乎也从来没有杀过过年猪，张叔带点嫉妒的对小梅说：“明年我也养头猪，等你回来，咱也杀个过年猪吧。”
小梅笑着对张叔说：“爸，今年咱也可以杀的呀！你看蔡叔家的猪，不都上别家买的嘛。”
“是呀，买头猪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爸大气的说。
这两个老头，在明里暗里的攀比着自己的闺女，这场景看得我好笑，心里也不是滋味。在东陵，说的难听点我和小梅不过都是卖的。这俩老头脸上所谓的面子，不过是我们从一个个男人身下睡过来的。只是我比小梅运气稍微好点，我碰上了陈彬而已。
懒得听他们吹捧，我拉着小梅说：“我们进屋坐吧，让他们聊着。”
小梅转头对哥说：“蔡旭，咱们进屋吧。”说着又快步走到我旁边，挽起我的手说：“你啥时候怀孕的，咋蔡旭都没说呢？”
“他没有告诉你们吗？”既然小梅都不知道，那想来曾芳和胖子也都不知道这件事吧？
“蔡旭，蔡亚怀孕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和芳姐呢？”小梅转身问我哥。
哥含含糊糊的说：“不就怀个孕嘛…而且她给我打电话的那天，我正睡得晕乎乎的呢，醒来哪儿还记得这茬。”
小梅和我们闲聊了一会，又急着要回去。临走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养胎。小梅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子的热情过，其实她心里想的，我基本上都明白。她靠着陈彬的矿山吃饭，又是哥带上去的。或许，她还有更多的想法，甚至盘算着，去陈彬的新矿上吃独食。
小梅走后，我终于抓住了和哥单独在一起聊天的机会。我坐在里屋的床上，说：“哥，嫂子怎么就没有和你一块回来呢？”
“你让我怎么带她回来？”哥走到窗户旁边把窗户打开，从包里掏出烟点燃，朝着窗外吐了一口烟雾。
“就因为她和胖子睡的事？”我费解的问。
“你不知道红西路上的规矩么？胖子怎么说以前都是和我一起拉客的，这个规矩，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小点声…别被妈听到。”我压低着声音说：“什么规矩？”
“我们不会动其他皮条客的女人！这点，在红西路上的哪个男人不懂？谁来睡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只要愿意出钱！但是唯独我们一起拉客的人，不行。”
这是哥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吃醋和生气的样子，在我看来其实都一样，不管皮条客也好客人也罢，都是男人。我还是有些不理解的问：“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特殊，说白了你嫂子靠的就是身体赚钱。她跟客人睡的时候，是为了钱。而我们这些男人是为了什么？除了为了钱，多少还是喜欢家里这个女人的。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但是胖子他就偏不。”哥狠狠的抽了几口烟，把烟头从窗外仍出去，说：“他妈的他以为现在自己当个头头，就可以乱搞女人了？”
“你说你自己也是，陈彬都当你是大舅子了，你自己不好好珍惜机会。”
“我珍惜什么机会？老子一天在山上还不是累死累活的干。再说了，老子带两个女人上去，就给了个给他免费用，他还想怎么的？”哥生气的说。
“小点声。”我再次压低声音提醒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蔡旭...丫头，你们俩在屋里干嘛呢，出来陪妈聊会儿。”哥还没回答，妈在院子里叫我们。
我想起来，哥回来这会儿，还没和妈好好聊天呢。走到哥面前拍拍他，“别想了，出去陪妈说会儿话。”
“蔡旭，你说曾芳怎么就没和你一块回来呢？按理说你们都在一块这么长时间，去年妈生病她也没回来，今年妈都出院了，怎么还不回来？”妈一见哥，就开始问他。
他挠挠头，说：“她...忙着呢。她做生意的人，可不比我这个上班的。我们闲的时候，正是人家忙的时候。”
“那她什么时候回？要不，让她和小陈一块回来吧。”妈期待的说，“我就是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你们两兄妹都带对象回来。你说这年关一过，明年妈还熬不熬得住，那可就说不准咯。”
“瞎说什么呢。”我打断妈，不知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说这种话。
哥蹲在妈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说：“好...我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好啊，只可惜杀猪饭，他们俩都赶不上啦。”妈有点惋惜的说，“不过，要是今年的年夜饭，咱一大家人能热热闹的，那也不错。”
杀年猪请吃饭，说起来简单，真正做的时候，其实挺麻烦的。家里很少招呼过这么多的客人，爸都是提前一天和哥去街上买回来一些食材和酒。当天是有帮忙做饭的邻居，和专门杀猪的屠夫。
一早天还没亮，屠夫就和几个约好过来帮忙的人来家里。临时在院子里搭起杀猪的案板和灶台。小时候我见过这种，一块长长的门板一头，是临时搭起来的灶台。把在案板上杀死后，就用锅里的滚水，一遍遍浇在猪身上，再刮去它身上的猪毛。
我和妈都还在睡觉，只听到外面猪嚎叫的声音从猪圈的方向，到院子里。
“妈，我去看看吧。”外面的声音太大，吵得我也没法睡觉，还不如起来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