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昨天同路的同学就问：“小虎，胖子上午找你干嘛了？”

周小虎想起李成浩告诫他的话，于是就敷衍说：“没什么事儿，闲聊而已。”

一个外号叫“小喇叭”的说道：“闲聊？我可是看见大成子和胖子他们在一起呢。是大成子找你吧？他们找你准没什么好事，都是在街头上混着的，都狠着呢。尤其是咱班的胖子……”

话音未落，小喇叭后脑勺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胖子正咧着嘴不阴不阳地笑呢。

小喇叭连忙笑道：“哎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快过来快过来，一起吃吧。”

胖子大喇喇地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看了看众人的饭盒。无非就是些什么炒萝卜丝儿炖酸菜，就小喇叭的饭盒里有两根香肠。胖子也不客气，伸手摸起了一根香肠，一口咬掉半截。

小喇叭嘿嘿笑着，干脆把饭盒往胖子面前一推，说道：“你吃你吃。”

胖子嘴里囫囵着香肠，含含糊糊地说道：“嘻嘻。”

小喇叭没听明白，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嘻嘻？”

胖子伸了伸脖子，吞掉嘴里的半截香肠，指着小喇叭的筷子说道：“给我洗一洗。”

小喇叭不敢怠慢，左手拿了筷子，右手拎好了自己喝水的铁缸，慢慢倒了些水在筷子上，又从练习本上扯下一张白纸，仔细地擦拭干净，交到了胖子手上。

胖子风卷残云，不大工夫，大半盒饭菜已经到了肚子里。胖子伸手抹了抹嘴，筷子一放，说道：“你们吃。”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喇叭看胖子走远了，才拿起筷子，用水简单冲了冲，吃起剩下那点儿饭来。

周小虎端起自己的饭盒，给小喇叭拨了点饭菜。小喇叭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释然了。说道：“谢谢你啊小虎。这胖子不知道犯什么病了，操！”小喇叭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因为这个原因，学校里的混混儿们平时也不怎么招惹他。今天背后议论胖子被人家当场听到，才惹得胖子找茬。说起来，胖子今天对付他的手段，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吃过了饭，小喇叭为了感谢周小虎，非拉着周小虎到学校门口买烤地瓜。两个人边吃烤地瓜边聊。小喇叭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记得有人说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可能起错了，——比如说名字叫金贵、玉锁什么的，可是偏偏穷的叮当乱响。——但是外号百分之百没有叫错的。小喇叭就是这样，这座学校的大事小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最让周小虎意外的是，小喇叭的信息是如此新鲜迅速，他告诉周小虎，关于周小虎昨天下午被李红旗打了的事情，是一个昨天也在现场的同学，今天早上刚刚告诉胖子的。胖子知道以后，转告给了李成浩。所以才会有李成浩把周小虎给叫到一边，商量动手的事情。

小喇叭分析，李成浩一定是和李红旗有什么过节。如今听胖子说了班里有个敢夺了皮带，反抽李红旗的主儿，于是想拉拢一下。

周小虎解释道：“我抽的不是李红旗，是和他一起的那个。”

小喇叭说道：“甭管是哪一个，反正你是夺了人家的皮带，还敢抽他。就冲这一点，胖子他们就不敢小瞧你。”

周小虎苦笑道：“他们小瞧不小瞧我有什么用？关键的是，下个星期三，那个李红旗还要来找我啊！”周小虎看了看小喇叭，征求道：“你说，这事儿我告诉老师行不行？”

小喇叭想了一想，说道：“行倒是行。不过就算你告诉了老师，我觉得也没有多大用。老师不可能天天守着你啊！我跟你说，你看李红旗现在牛B是吧，可是当初也被人收拾得那叫一个惨！别说老师了，警察都出动了。到后来怎么样？那些混混儿关了几天出来以后，还不是见着李红旗就往死里打？”

周小虎听到李红旗还有这样的历史，大感兴趣，追问道：“李红旗还有这么一段？你说来听听。”

其实李红旗的事情小喇叭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东一耳朵西一嘴听来的。不过职业习惯不容许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多少……”这样的话，专业的回答是这样的：“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儿了，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周小虎问道：“那后来李红旗怎么样了？”

小喇叭说道：“后来李红旗谁也不找了，见到那帮混混儿就往上冲。几次以后，那帮混混儿倒害怕了，见了李红旗都躲着，李红旗就这么成名了。”

小喇叭侧过脑袋看了看周小虎，说道：“其实要我说啊，你就给他们点儿钱算了，就当买个太平。”

周小虎想了想，把最后一块儿烤地瓜一口吞下，说道：“我不想给。倒不是钱的问题。这钱要是真给了他们，我，我会很难受很难受！”

第五章

李成浩和胖子又不见了踪影。周小虎甚至怀疑，那天是不是真的和两个人发生过对话。很快就到了星期三。一个上午也没见到李成浩和胖子的身影。周小虎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两个人对于自己和李红旗的这一件事有什么安排。一直到下午放学，周小虎彻底死心了。却反而放下了心里面的一个包袱。——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能够得到外来的力量帮助的时候，人们往往更倾向于依赖别人；而一旦山穷水尽，却反而能够激发人们内心深处的斗志，背水一战。

几个上次和周小虎一起见过李红旗的同学纷纷给周小虎出主意，有的说，别走那条路了，换条路回家；有的说，干脆就在学校里耗着，等晚上再回家。周小虎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有办法。”

同学们见周小虎运筹帷幄，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纷纷背起书包走了。周小虎心里一声惨叫：你们真的走啊！

还是小喇叭仗义，没有走。小喇叭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里鼓捣了半天，一边鼓捣一边回头问周小虎：“小虎，你想好没有？给不给钱？”

周小虎摇了摇头，说道：“不给！我肯定不给！”

小喇叭再没说话。过了片刻，灰头土脸地找到了两根一尺多长的板凳条，拿在手里对周小虎说道：“小虎，你真有钢！咱们今天和李红旗拼了！”

周小虎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喇叭，一时间呆住了，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心说真是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别看小喇叭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不到一百斤一副小身板，说出来的话办出来的事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爷们！

小喇叭看周小虎愣愣地看着自己，把两根板凳条全都塞在周小虎的手里，说道：“别傻愣着了，对付那些混混儿，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手里没有家伙怎么能行？”

周小虎看着手里的“家伙”，这次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周小虎并没有绝望。相反，周小虎的“虎劲”又上来了。不管怎样，这一关一定要过！就自己一个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李红旗还真能把自己打死？只要打不死，扒光了衣服算个屁！早晚一天我也扒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