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趁着现在提升技术水平,到时候会落得一个眼高手低的名称,可就不好玩了。
名声差了且不说,一次误诊,可能耽搁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性命。
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所以自己要认真对待。
郑仁其实也是对未来有焦虑的,虽然很轻微,但真实存在。
人设定的高了,大猪蹄子又不提供远程会诊的“服务”,只能尽快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准。
来到帝都医大,解剖教研室的国主任一早在门口迎接。
市局的尸检处设在这里,几名教研室的老师跟在一边,都有些好奇。
李兆森执意要等这位郑老板,不光市局的人也都很好奇,解剖教研室的人也都很好奇。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让桀骜不驯的李兆森硬生生把尸检给拖了三天时间。
李兆森一脸兴奋的站在国主任身边,当郑仁下车,他根本不管国主任的感受,直接冲上去。
“郑老板,您还记得我么?”李兆森兴冲冲的伸手。
郑仁只看见一片马赛克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认识。
苏云也没见过这人,上次在帝都医大教学的时候,他留在912用纵膈镜切胸腺来着。
面对木然的郑仁,李兆森似乎并不在意。他还是兴冲冲的说道:“您的解剖水平,真特么高!”
见面就说脏话,这种人很少。说的好听,叫性情中人。说的难听……
郑仁和他握了握手,脸上戴着标准假笑的面具。
“里面请,里面请,我这两天一直想要找您,正好赶上有台尸检,看看郑老板手艺。”李兆森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
这人说假话都这么生硬,分明三天前的晚上就邀请了郑仁。
郑仁含笑不语。
这个人说起话来,槽点无数,苏云刚想怼他两句,郑仁便拦在两人之间,笑了笑,道:“死者什么情况?”
“晚上喝酒撸串,吵了两句,被人用啤酒瓶子砸在左侧颞部。当时死者什么事儿都没有,送到附近医院缝合。但几天后出现问题,最后也没救过来。”李兆森一边往里走,一边给郑仁介绍。
“住院的CT片子有没有。”
“没有,只有病历。”
这就很遗憾了,郑仁觉得自己失误了。
没有片子,重建的能力无从施展,自己一身武功被废了大半。
能不能有准确的解剖诊断,还真说不定。
郑仁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郑老板,多久能完事?”周春勇有些焦躁,他关心的只是肝脏解剖。
“很快,只是尸检。”郑仁想了想,回答道。
“苏云,给小冯打电话了么?”郑仁随后问道。
“打了,现在已经到2教。”苏云道,“看看死者,抓紧时间做尸检。”
苏云听了简单的叙述,兴趣寥寥。
给学生们讲课这种事情,才能勾起来他的兴趣。
无影灯光落下,那种感觉,真是全身的细胞都会兴奋。
来到冰冷的尸检室,周春勇打了一个寒战。
这里面阴气太重了,他脑海里首先出现这么一个念头。
其实是冷柜的冷气,为了保存尸体的,周春勇也知道,却还是下意识的往民俗方面想去。
死者左颞顶部有长2.0厘米及0.8厘米两处挫裂创,能看到有缝合的痕迹。创口敷料已经被揭下来,一目了然。
李兆森拿来病历,交给郑仁。又拎来一件崭新的白服,苏云被直接无视。
苏云也不在意,而是凑在郑仁身边问道:“看看CT报告。”
郑仁翻到CT,见报告单上写着:颅脑CT扫描示双侧内囊、基底节等处有多发性大范围低密度影。
“看着哪不对劲儿。”苏云小声嘟囔着。
神经外科的疾病,他并不擅长,所以很老实的只是嘟囔两句。
“郑老板,您穿衣服。”李兆森有些殷勤。
“稍等,我看一下病历的。”郑仁微微笑了笑,和李兆森说道。
“咱们法医,主要还是手上有活儿,病历不病历的,不重要。”李兆森心直口快,直接说道。
苏云一挑眉,但还是压下去自己的脾气。
这要是一个胸部疾病的死者,他早都翻了。
神经外科,在所有外科中处于鄙视链的顶端,一般人不敢置喙。
郑仁笑笑,道:“几分钟,我看眼病历。”
李兆森见郑仁坚持,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腹诽病历。
郑仁越看越是奇怪。
病历上描述,患者被打了一酒瓶子。双方对骂,死者当时血流不止,但没有后继的身体接触,后来被人拉开送到附近医院就诊。
第一个CT没有任何问题,什么蛛网膜下腔出血、硬膜下血肿之类的影像,报告里都没有提及。
但病历述说,患者这时候是是清醒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问题。
送到医院后检查的头部CT也很正常,只是患者要求住院观察,这才收入院的。
这一点,在原始病历里医生有提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生会写一笔,患者强烈要求住院观察之类的话。虽然没有屁用,但不写的话总是缺了点什么。
之后的查房也都正常,郑仁能从病历上看出明显复制、粘贴的痕迹。
只有最轻的患者,医生才会漫不经心的复制、粘贴病历。
然而,第3天凌晨,情况急转直下。
睡前好好的死者,半夜还自行起夜,但很快就出现大小便失禁。
这就是最怪的点了。
因为首诊的医院是帝都郊区县乡级的医院,发现问题不对,医生直接懵了。
好好的人,住院2、3天,忽然睡着睡着就不行了?
当地的医生也一脸懵逼,所以建议患者家属抓紧时间去上级医院。
因为涉及到肇事方与费用问题,结果耽搁了几个小时后,才辗转送到帝都医大附属医院。
可是送到之后,患者双侧瞳孔已经散大,对光反射几乎消失,并且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症状没有丝毫改善。
核磁共振显示大面积的脑梗塞的症状。
最后患者家属因为经济原因拒绝再进行检查、明确诊断,把精力放到和对方打官司上。
这面患者在糖盐水的维持下熬了1周时间,终于去世了。
刚刚看的CT报告,就是帝都医大附属医院做的。
“郑老板,您来?”李兆森见郑仁看完了报告,把白服递给郑仁,跃跃欲试的说道。
“我不知道规矩,您先来,我看看。”郑仁说话的语速有点慢,苏云知道这货肯定是脑子里在想病情,也不说话,只是退后半步。
几名解剖教研室的教师小声议论着,他们对李兆森是比较信任的。毕竟配合的时间很长,李兆森解剖学的基本功是最扎实的。
“那我不客气了。”李兆森道:“郑老板,我哪里做的不对,您只管说!”
郑仁瞥了他一眼,见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或者虚情假意的那种。
联想起来在帝都医大做解剖教学的时候,最后这个叫做李兆森的人坐在前面看。分离肌层和外膜之后,他还冲上来,用手抚摸大体标本。
的确是最标准的技术人员,他眼睛里,要是有几百个大体老师的陪伴,那就是天堂了,根本不需要多少多少处丨女丨。
李兆森切开死者的头部皮肤,叙述颞部伤情,旁边有助手几率下来。
随后他熟练的用电锯打开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