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团浓厚的烟雾的升起,……再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烟尘弥散,半边青山被遮住。
数声压抑的惊呼从各个角落响起。
MB的,这特么是余震么?余震都这么厉害,震中到底什么样!
“我去……老板,富贵儿那张乌鸦嘴,要是能回去,我特么一定把他嘴给撕了。”苏云看到后,马上想起教授,小声嘟囔着。
这清奇的脑回路,是怎么思考问题的,还真是让郑仁不理解。或许,他只是单纯想要说点什么。
要不然,这种末世一般的场景让人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真的是难受啊,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去这种地儿?
飞机盘旋,降落。
随着高度降低,巨大的压力差让人产生一种失重感。
飞机降落的很急,可以看见,有数架飞机同时盘旋在半空中。
这要比平时的空港更加忙碌。
当民航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郑仁感觉到剧烈的震颤,可以看到停在机场跑道上的飞机和地面像是波浪一样波动起来。
在半空中看,和落下来亲身体会,截然不同。
看到的,只是波浪。可是虽然波浪已经小了很多,但作用在身上,郑仁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有无形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身体,要把自己直接撕碎一样。
这难道是余震么?郑仁心生惶恐。
不会还没下飞机,就要坠机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不甘心啊。不过已经降落,在地面上磕磕碰碰,应该不要紧,郑仁安慰着自己。
眼前的情况是那么的陌生,从前没有见过。如果这是余震……郑仁马上想起那座倒塌的山峰。
这是余震,也达到了平时所谓大地震的程度。
郑仁深深吸了口气,一回头,看到苏云贴在自己身边,眼神里带着些畏惧的看着“波涛汹涌”的机场。
“真的很吓人,我没见过。”郑仁道。
“我也是。”苏云的声音有些嘶哑。
忽然,一阵低微的啜泣声从客机前面传来。郑仁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名空姐,捂着脸,尽量压抑自己的声音哭泣着。
但因为情绪太激动,再怎么压抑,还是无法抗拒那种惶恐与悲伤,啜泣声从手指缝里传了出来。
郑仁记得,这架飞机是川航的。
那面化为一片废墟的土地,也许就是她的家。
这片饱经天地蹂躏的土地,就是她的家。
她的家人,生死不知。
人世间,最难莫过于生死离别。可是让人无奈的是,或许连给家人一个体面的送别都做不到。
除了哭泣,还能做什么?
乘务长年纪较大,她强忍着悲伤,去安抚哭泣的空姐。可是没用几秒钟,两人一同相拥,痛哭失声。
美丽的电视台主持人沉默,眼眶瞬间湿了,低下头不忍再看。
在她身后的摄像机依旧工作,只是摄像人员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飞机颠簸,还是别的什么。
几经颠簸,仿佛过了数年一般,飞机终于停稳。只是飞机不再滑行,却依旧不稳,像是坐一艘船上,随着海浪的翻滚,船体也随之波动。
机组人员开始忙碌起来,空姐们眼睛里的泪水不时滴落,亮晶晶的,像是露水。
随着机舱门打开,一声军令,机舱里的人齐刷刷站起来。虽然心底各种恐惧,但却没有人说话,沉默的像是一座座压不跨的大山。
飞机上穿着军装的医生们逐一走下飞机,空姐分成两排,站在扶梯下面。
“谢谢,谢谢您。”川航的空姐不住的道谢,她们知道,或许这些年轻人以后无法活着离开这片热土。
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虽然他们也恐惧,但是却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
鞠躬,致谢,是她们唯一能表达、发泄内心情绪的方式。
说着说着,空姐们就哭了,已经降落,完成工作,不用再压抑内心的情绪。
哭声和不成腔调的道谢声中,帝都的年轻医生们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踏上了这片土地
机场一片繁忙。
蓉城机场已经关闭,民航上下来的,都不是旅客,而是第一批来自全国各地,抗震救灾的人员。
有运输机运载大量抗震物资、食物和水,以及医疗用品。
远处有数量众多的迷彩军车在机场等候着。
那名负责的军官下了飞机,黑着脸,正在拿着步话机通话。
他一脸严肃,只是听着,直到最后才立正,吼了一声,保证完成任务!
下了飞机,人群没散,而是本能的组成队列,等待下一步指示。
“三十五岁以下,住院总级别的人,出列!”
几人迈步出列,郑仁和苏云没有对视,但不约而同的一起迈出脚步。
每个人都挺起胸膛,昂着头。
郑仁怔了一下,自己该怎么做?
“你们俩?”军官见郑仁和苏云比其他人更为年轻,有些疑惑。
“报告首长,我们两人是国家特殊人员。水平高,能力强,请下达命令,保证完成任务!”郑仁用力吼道。
这要是在平时,这句话就得引起大多数人的不满。
水平高,能力强,哪有自己说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越早执行任务,就越是危险。
说是赴汤蹈火,也不为过。
注:省城肾内科的大姐说的,她坐的川航飞机到成都,空姐说谢谢,说着说着就哭了。
“级别最高的是谁?”军官询问到。
赵云龙向前迈出一步,正步,铿锵有力。
军官把一部卫星电话交给赵云龙,说到:“你们成立尖刀班,去看情况,根据指挥中心分配和安排的路线,进入山区。
按照震前的地图和行政区域地图,寻找那些山里的村镇。
然后利用GPS定位,能够引导和带走的村民,全都带出来,不能够带出来的,记录下情况,转移到附近较为安全的地方,然后返回报告情况,等待前线总指派出更适合救援的队伍。”
“是!”赵云龙立正,吼道。
军官默然,和赵云龙目光对视,只有坚定,没有畏缩。
“你们……活着回来。”
刚说完,大地颤抖,隐约能听到地面下传来一阵沉闷而让人绝望的声音。
地面又一次像是波涛一般涌动,坚硬的跑道被撕开一条口子,砰砰砰的水泥路面绷断的声音不断响起。
郑仁栽晃了一下,马上站稳,双眼目视前方,努力让自己的站姿像是一名战士。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赵云龙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站姿,踏在涌动的地面上,艰难的说到。
余震不仅多到可以说是密集的程度,而且强度也很大。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余震不断。虽然强度大,只是和山峦倒塌的情况相比,这些余震就略显温柔了。
赵云龙年轻干练,训练有素,马上开始组织列队,小跑到车队旁。
电视台的记者、摄影师对视一眼,紧急商量了一下,便带着设备紧跟在后面。
“你们跟下一波吧。”赵云龙浓密的眉毛拧成一股绳,沉声说到。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任务。”女记者兼主持人说到。她很害怕,但依旧倔强的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