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出去等我。”郑仁正在用听诊器给一个老爷子听肺部的呼吸音，觉得教授打扰了自己的诊疗过程，很不客气，也不耐烦的把教授给撵了出去。

郑仁离开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身上的那种手术室王者的气息根本不见了踪影。

他像是一名犯了错误的小大夫一样，低着头，走出诊室。

苏云正在一边看最后一个患者，他给患者开了检查单子，又和郑仁交代了一下患者注意事项，就笑呵呵的离开了内科诊室。

出门，见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高少杰、王强三人在走廊里迷茫的站着，苏云的嘴角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你们，富贵儿，别在这儿等着了。”苏云笑道：“老板先在急诊盯一会，等另外一个医生来，没时间搭理你们。”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很愤怒，耸了耸肩膀，刚要说话，苏云就直接说到：“富贵儿，你要是不想惹老板生气，最好别出声。”

教授怔了一下，随即颓然。

“您二位，哪来回哪去吧。”苏云看着高少杰和王强，道：“这次不巧，急诊没人了，老板要在这儿盯班。”

“唉。”高少杰轻轻叹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连自家的病床都不在意，留在海城市一院。

却没想到只看到了一台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手术，术者却要出急诊，做住院总都不会做的事情。

此刻，高少杰极为同意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说法。

海城市一院，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没办法，这个时候冲进去，只能惹郑仁不高兴。

人家是天才中的天才，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似乎也能理解。哪有天才循规蹈矩的？或许人家只是在急诊科历练红尘也说不定。

高少杰摇了摇头，道：“请问您贵姓？”

“我叫苏云，喜欢就叫一声云哥儿，不喜欢就叫苏云。”苏云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少杰。

“哦，云哥儿，你有什么好建议？”高少杰没有在意苏云的唐突，或者可以说是无礼的话，极有涵养的问到。

苏云一下子来了兴趣，道：“那就回办公室去等吧，呼吸内科那面正交班呢。手术做的太快，来支援的大夫连交接工作都没做完，估计一会老板也就能回去。”

“那辛苦了，我去办公室等。”高少杰说到。

郑仁一个又一个的看着患者，很快就将近十点了。

呼吸内科来的医生是一个女医生，个子不高，脸沉着。

无论是谁，被弄到急诊科来，都会不高兴，郑仁倒是理解她的心情。

交接了病人，郑仁刚想离开，迎面一个看上去熟悉的脸庞走了进来。

看人，郑仁是分辨不出来这位到底是谁的。

但是视野右上方的系统面板上清楚的写着右肺炎，大量胸腔积液的诊断。

这是昨天那个说自己是厦大毕业的患者。

郑仁知道他病情比较重，所以劝他住院治疗。可是没想到病情竟然会这么重，只一天的时间，胸腔积液量就变成了大量。

看样子，炎症很重，渗出特别多啊。

患者也没了昨天用手敲打胸膛的劲头，整个人萎靡不振，嘴唇有些发绀。

“大夫，是你。”患者也看到了郑仁，他还记得郑仁。

“嗯，你来了。”郑仁没有笑，只是淡淡的说到。

“我特别不舒服，喘不上气来。”患者说到。

“做个CT看看吧。”郑仁道：“你的病情有了进展，变的更重了。像昨天说的，我还是建议你住院，静点抗生素治疗。不过现在单纯静点抗生素应该是不够了，或许会上其他治疗手段。”

患者努力呼吸了两下，看样子还是想要争辩抗生素的问题，但是他实在没力气了。

郑仁招呼新来支援的呼吸内科大夫给患者开个肺部CT检查，又叫陪检推来一个轮椅，嘱咐去交钱，做检查。做完后，直接去急诊病房找自己。

患者的嗓子里像是有个小风匣子，一喘气就呼啦呼啦的响，呼吸困难的症状非常典型。

交代完这个患者的事情，郑仁回到急诊病房，叫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和高少杰，一起去看术后患者。

教授自然不用说，高少杰是自己提出来要学习TIPS手术的，郑仁也不藏着掖着，想学就教呗，手术那么多自己也做不过来。

至于学术地位什么的，有人命重要？

郑仁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在很多人看来是件挺傻逼的事情。但是他依旧是那副脾气，想学就学，能学会就行。

苏云挑眉，没有跟着，手里很少见的没有拿手机，而是在沉思什么。

来到普外二科，郑仁直接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孙主任果然在。

郑仁推开门，道：“孙主任，患者术后平稳吧。”

孙主任见郑仁来了，身后还跟着高少杰主任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连忙站起来，迎到门口。

“小郑，进来坐，进来坐。”

“不了，孙主任，看一眼术后患者吧。”郑仁微微摆了摆手，笑道：“术后血氨，检查了么？”

“查了，数值正常。”孙主任见郑仁根本没有进来的意思，便带着他直奔最里面的高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小郑啊，术后一点副反应都没有，你这手术做的简直太赞了。”

郑仁面无表情，他一向对各种赞美都是自带免疫的。

当然，小伊人的赞美除外。

随着孙主任来到病房，郑仁见患者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看小视频，笑的合不拢嘴。

那特么有重大手术术后患者的模样！

见郑仁进来，患者马上把手机放下来，从床上坐起，一脸笑容。

“孙主任，患者术后要急查至少三天的血氨。”郑仁嘱咐，走到患者旁边开始查体。

【好嗨呦，感觉人生……】

正在查体，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手机响起来。

教授一脸烦躁，迅速拿出手机，准备挂断。

当他看到上面标记的联系人后，马上换了一个表情，偷偷走出病房。

郑仁没去理睬教授，而是详细查体，做肝性脑病的测试。

患者术后状态特别好，逍遥自在，可以预见的是几天后在利尿药物的作用下，腹水将会逐渐减少，生活恢复正常。

“特别好。”查完，郑仁说到，“孙主任，要是一切顺利，三天后就可以做二期手术，把可回收支架取出来。”

“然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患者问到。

“出院要看腹水和蛋白的情况。”郑仁道：“但是理论上来讲，在解决了门脉压力过高的问题后，这些都不是问题。”

患者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本来他还对由一个年轻医生做手术颇有微词，但是看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跟在郑仁身边，他早早的就不说话了。

心里有点逼数的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

在做TIPS手术前，他曾经咨询过很多家大型三甲医院，得到的消息都是手术风险很大，死亡率在现有所有手术术式中，排在前三。

可是今天做完手术，连进带出，也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直到这时候听到郑仁确定的话后，才放下心来。

郑仁又和患者叮嘱了几句术后饮食方面的事情，才离开高间。

“郑总，患者遇到你，真是幸运啊。”高少杰由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