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多了3分钟,患者应该能少出一点血,术后恢复至少能快3天。
假设自己没有“冲动”,估计到了九小,患者也就真的凉了。
在冰天雪地里,假模假样做十分二十分钟的心肺复苏,当做安慰九小的教师、学生。
而那个阻碍救护车的杂碎,什么事儿都没有,依旧花天酒地。
这样的结果,或许没有争议。但真正的英雄,只能躺在冰天雪地里,默默的迎接死亡的到来。
天理
何在!
回到急诊病房的办公室,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见郑仁一脸疲惫,便凑上来问道:“郑老板,什么急诊?”
郑仁能感觉到教授的汉语越说越溜了,这语言天赋,还真是强悍。
不过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教授竟然没走,这点出乎郑仁意料。
“刀刺伤,胸腹联合伤。你怎么没走呢?”
“常说了,入乡就要随俗,到点就下班的医生,绝对不是好医生。虽然我不赞同,而且常一般情况下,常也是到点下班,但我还是留下来,看看患者需不需要做介入手术。”
“回去吧,不需要。”郑仁无力的摆了摆手。
鲁道夫教授笑呵呵的表情看上去很憨厚。
正说着,丁仲太快步走了进来。
“小郑啊,这次可能会有麻烦。”丁仲太表情很严肃。
郑仁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有麻烦就有呗,就不信还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老潘主任说得对,现在可不是十年前了。
见郑仁面无表情,丁仲太以为郑仁不知道实情的严重性,便皱眉想要仔细说这件事儿。
“富贵儿,郑总回来了么?”常悦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
“回来了,常。”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应了一声。
富贵儿?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丁仲太,连郑仁都愣住了。
“郑老板,这个名字,是我让常帮我起的。
我想,要是入乡随俗,就得有个中国名字。大家都喜欢的,听起来喜庆一点的。虽然我不是这么认为,但富贵这个词,我真的觉得很不错。”教授笑呵呵的说到。
“……”郑仁一头黑线。
丁仲太没有注意到教授在场,想了想,小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没事。”郑仁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怕人知道的,您说好了。”
“车辆严重损坏,车主有轻微受伤情况。”丁仲太见郑仁一点都不配合,便严肃的说到:“那人是帝都人,大商人家的子弟,帝都的律师已经下了飞机,正在赶往交警队。”
“哦。”郑仁无所谓,又不走心的应了一声。
看郑仁这个样子,丁仲太怒其不争的“唉”了一声,道:“小郑啊,不是我说你,公家的事儿,你……”
正说着,郑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孔主任。
郑仁接起电话。
“孔主任,您好。”
“嗯,是的。下午我去一所小学急救,120车被阻拦,因为赶时间,所以直接压了过去。”
“好的,好的,那就多麻烦您了。”
说完,郑仁挂断电话。
丁仲太表情略有些僵硬,当他听到是帝都的孔主任打来的电话时,耳朵轻轻动了动,想要努力听到对话的内容。
偏偏郑仁手机音量不大,很难听到什么。
“小郑,孔主任怎么知道的?”丁仲太直接问到。
和临床医生沟通真好,有话就问。不用像在机关,什么事儿都要猜。丁仲太紧紧的看着郑仁的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孔主任就是询问一下事情经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郑仁淡淡说到:“孔主任要了解下情况,看看有什么地儿能帮忙的。他那面太远,我估计就是客气一下。”
丁仲太见郑仁一脸平淡,心里想到,你还算有点逼数。人家孔主任估计也就是表达一下……不对啊,孔主任离着那么远,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心思八面玲珑,一个细微的念头瞬间便被丁主任抓住。
他不动声色的顿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渐渐缓和,“小郑,这次的恶性事件,市里指挥,院里高度重视,你这么做也不能说是错的。总归是年轻人,以后要多注意。”
“以后……”郑仁想了想,笑道:“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我想我还会压过去的。”
“……”丁仲太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怎么跟石头一样,冥顽不灵呢?真以为帝都的一个临床主任打个电话,你就有靠山了?
“你放心,院里会替你做主。只是那台车……实在是太贵了。”丁仲太心里不悦,但脸上绝对没有表露出来,“急诊抢救结束,交警队那面需要你去一趟。”
“好的。”郑仁站起来,问到:“哪个交警队?”
郑仁只是学过一个驾照,从来没有车,根本没和交警队打过交道,连门冲哪面开都不知道。
“唉,你先换衣服,我带你去。”丁仲太道。
“郑老板,发生什么事儿了?”教授一直在听,但郑仁和丁仲太说的含蓄,他没有听的太明白,只是隐约知道郑仁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事。对了,鲁道夫教授,以后别叫我老板。”郑仁道。
“请叫我鲁富贵,或者富贵儿也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认真说到。
因为心里有事儿,郑仁对萌哒哒的教授没有兴趣。
去换衣服,抽空给苏云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患者在ICU的情况。
那面情况还算是平稳,术后血压已经出现,虽然还是低。
但没有出血的地方了,只要再灌进去一两千的红细胞和血浆,血压就能恢复。
至于肾脏、大脑的缺血再灌注,这些重症监护的内容,郑仁不熟悉,也就没有置喙。
换了衣服,郑仁和常悦交代一声,和丁主任一起下楼,坐车赶往交警队。
郑仁没有抱怨,也没有后悔。
如果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就像是刚刚和丁仲太说的那样,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压过去。
管特么什么保时捷还是法拉利。
再贵,还有人命贵?!
到了交警队,郑仁和丁仲太一起上楼,到了事故处理中心。
老潘主任和一个看着很威严的老丨警丨察坐在一起,郑仁不懂丨警丨察肩上的杠和花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他像是警局的某位领导。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坐在另外一面,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本子,在不停记录着对话。
“行车记录里,证据确凿。”威严的丨警丨察说到,国徽闪闪发光。
“这段资料,我还要再核实。而且我还没有和我的当事人核对当时情况,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微笑,没有一丝烟火气。
“葛律师,您是来自帝都的大律师。嫌犯……”
“对不起,警司。”葛律师继续微笑,“嫌犯这个称呼,我想现在还不能加在我的委托人身上。如果非要用这个词的话,当时开120救护车的人,涉嫌谋杀,更适合这个称谓。”
谋杀?
老潘主任的眉头像是两条苍龙般拧在一起,表情更加严肃。
说起医疗、抢救、手术,老潘主任和郑仁等人是内行。但是要换成各种拗口、别扭、严谨的法律条款,大家都是外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