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叶心想,摊上这么一家子亲戚,也真是够倒霉的。再一想,最好别惹我,不然我可没那么多道理给你们讲。
骆叶是独女,父母两边的亲戚的距离掌握得合适,亲情在,从不过问插手对方的家事,这是底限,所以到骆叶这儿的时候,处事风格大约如是。
周昊趴在的骆叶的肚子上,轻轻地说道:“得亏是你嫁给我了,不然这间屋子今年又得捐出去了。”
这一大一小地凑在一起,记骆叶母爱顿时爆棚,笑道:“不怕,我保护你们,谁要敢欺负你,我跟他没完。”
“别,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方长吧,这家伙是怼人小队的队长,从来不嫌事大,我爸不是稀罕他吗,让他干这坏人。”
“啊?你这么看得起你妹夫啊?没准儿他为了进门儿,装起孙子来比谁都溜呢!”
周昊摆摆手,笑道:“老婆别闹,从我第一眼看到这小子的时候,他就没装过怂,一个临时工就把处里的几个领导怼得屁都不敢放。外面那几个货,还真就只能他才有办法了。”
骆叶想了想,叹道:“可是这个点儿了人都没回来,买不到机票,从华南就算开车,也得十七八个小时吧,到家都明天早上了!”
“放心,方长这小子我还是有数的,他没这么不靠谱,今晚吃饺子之前,肯定回来!”
说道吃饺子,楼下立马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包饺子啦!”
骆叶意味深长地瞅了周昊一眼,躲得了初一,哪儿能躲得了十五啊,还没等到周芸和方长回来,终于还是要正面交锋啦。
在周昊的搀扶下,骆叶终于还是下来了,脚尖刚沾一楼的地板,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哗地冲了出来,生生撞在骆叶的腰上。
周昊抱个满怀,骆叶捂着腰,疼得嘴都张大了,猛抽着凉气,宫缩加剧,全身都抽紧了,那感觉十分不好受。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来这么一下子,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下来了。
梁淑玉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把搀着骆叶,着急道:“叶儿,没事吧!”
骆叶咬着牙,挤出一丝笑来摇摇头,手死死地抓住周昊背心的衣服,让他沉住气,千万别发作。
“你给我过来!”
十一二岁孩子被他妈拧着耳朵扯过去,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掸灰似的,看着不痛不痒,不过作势却是很凶地骂道:“你个找死的东西,你要是给你堂叔婆撞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收场,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这么打孩子多不好看?你堂婶儿不也没事吗,好啦好啦,孙子,来,到爷爷这儿来!”
周建安的大侄儿护犊子地把闯了祸的小兔嵬子给拉到跟前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哭啊,不碍事的。”
不碍事?这特么的就可笑了,抓住周昊的手,不自觉的就撒开了,骆叶有一种关门放狗的感觉,很想大叫,“阿昊,给我咬!”
就在骆叶的脸耷拉下来的时候,周建安的大侄儿媳妇马上走过来虚伪地笑道:“弟媳啊,你瞧瞧你孙子,还小呢,不懂事,皮猴子似的,管都管不住。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咱们乡下,挺着大肚子还下地干活呢,没那么金贵,生的时候才好生,你瞧瞧你们身娇肉贵的,这营养过盛啊,搞不好还生不出来呢!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大过年的说话这么不吉利,弟媳你可别往心里去哟。”
直到骆叶两眼发直,小嘴儿半张的时候,她真明白,这帮比有多难缠!
见骆叶脸色不带,她这位压根儿不熟的堂嫂甩了脸子,瞅了骆叶,咬着牙一拍腿,冲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周建安喊道:“三叔,你说你这官都当到天上去了,今么在家也没个威风啊,你看看我这弟妹,是真上火了,三叔你要不来做个合适佬,只怕今晚这顿团年饭就没法吃了呢。”
周昊一听这话,就要扑上去咬人了。
平静下来的骆叶,马上拽住了周昊,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堂嫂,看你说的,你这也不是来周年过第一个年了,听周昊说你们年年都来,也是个老资历了,这房子跟你们家的也差不多,三丫头年年都不愿意回来,听说也是因为没有房间住,瞧瞧这一家子这么谦让,我这肚子里的小家伙都还没上户口呢,给你们爱腾腾位子那也是应该的。”
“你……”
堂嫂被骆叶这么一顶回来,顿时眼珠子都瞪圆了,这话说得好听,实际就是说他们家臭不要脸,一到逢年过节的就来京城占便宜,还死赖着不走,把这儿直接当他们家了一样。
骆叶进门之前,可没人敢当着大房家的媳妇这么说话,骆叶这也是开了先例,听得周昊差点要给她竖大姆指。
堂嫂在乡下那是出名的泼,当着周建安的面那是不敢爆粗,不然的话,什么娼什么婊,只怕早就骂出口了,到底是当媳妇的,不敢吭声,瞅着自家那口子在周建安面前装犊子,喝茶喝茶地说个没完,就跟特么的没喝过茶一样。
于是堂嫂的目光扫到周家的第二位难缠的主,周建安的二侄女儿,周玉。
确认过眼神,周玉马上一笑,瞅着周建安就喊道:“三叔,说起来,周昊结婚的时候怎么不摆酒啊,我看弟妹这牙尖嘴利的样子,也不像是大富人家的小姐,跟我们这种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周建安闭着眼,还是不吭声,骆叶听了后,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笑的,拍了拍周昊的背,然后走到公公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大房独子周桥,再看看二房独女,周玉,目光再一扫这两家子的所有人,柔声道:“公公农民出身,在企业里当官这么些年,守规矩遵法律,上面怎么说,他怎么做,现在国家从上到下,公职人员的红白喜事禁止大操大办,如果违反规定,一经查实,那可是要担责任的。原本算着以公公的级别能批下来摆个十桌八桌的,我爸算了算他们生意上的朋友,差不多就得七八十桌,哪儿够啊。我爸尊重公公,不想他为难,干脆就不办了。”
七……七八十桌?而且还是生意上的朋友?我的个娘咧,这尼玛是做什么生意的啊,太唬人了吧!
还小门小户?人家打个喷涕就能把这帮逼给震死,骆叶这话说得倒也不过份,骆家本来就这么一个女儿,原想着不说摆个一两百桌,七八十桌还是要摆的,骆叶懂事,主动要求,周家有公职,不适合搞这些东西,酒席就取消了。
只凭这一点,周家这个儿媳妇那就是一等一的好,周建安不吭声那就已经是给足了骆叶的底气。
骆叶坐下来说这番话,也是看在周建安的面子上,先礼后兵,告诉所有人,我娘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逼逼别特么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