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所结下的梁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毕竟老爷子不在了,谁还能支撑起白家?你也好,我也罢,还有忆曼,我们三人无论是谁都支撑不起现在的白家,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成为了一条绳子的蚂蚱,那么我们就别难堪的窝里斗了,让人笑话。”白康时看着白良弼,语重心长的说道。
白良弼没有做声,只是摸出一盒烟,动作有些生硬的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却因此而呛的咳嗽。
白康时看着可以逃避这么一个问题的白良弼,不由的摇了摇头,作为一个老好人,他当然不能把白良弼跟白忆曼糟糕的关系视而不见,所以一脸的惆怅。
“我清楚,只是我不喜欢她现在的态度罢了,在老爷子走后,她完全是变的一个人,想想她曾经的忍气吞声,那戴着面具面对我们的模样,我就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我们是一家人,有必要把事情聊到这个地步?”白良弼揉了揉僵硬的脸说道,其实他心中也是一时适应不了白忆曼这变脸速度,甚至没有给予他任何缓冲的时间。
“或许这个江湖,就是这样吧,这都是我们不曾了解的。”白康时吐出一口气,这样对白良弼说着,又或者在对自己说着。
离开茶楼的白忆曼,开着911直奔殡仪馆,她的脸上毫无遮掩的暴露着一种失望,或许在刚刚那一场对谈之中,她完完全全占据了上风,但是换一种说法,刚刚那场谈话对于她的伤害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白良弼跟白康时。
她从未想过,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这两兄弟会唱这么一出白脸跟红脸,还在计较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或许对于这从小就生于家族象牙塔的两兄弟,忽略了那个最关键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生存才是唯一的长路。
一路奔波,到达了那一家殡仪馆,因为跟这里的经理关系不错,所以她才能够做一个甩手掌柜,尽管连她都觉得讽刺,因为这个死去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来到死气沉沉的灵堂,除了几个白家亲戚,几乎看不到任何外人,对此白忆曼一点都没有意外,毕竟这个时候白家已经不是曾经的白家,想想那八十大寿热闹的景象,再看看眼前景象,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讽刺,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本来的模样,不管她是否接受这一切,这江湖本就如此。
见白忆曼回来,白家那些苦着脸的亲戚一个个点点头,不过就白忆曼看来,真正让群亲戚露出这种表情的,并不是这个老人的死,而是对于这么一群混吃混喝的人,失去了那最大的保护伞,谁都能够敲的出来,白家已经不会是那风风火火的白家。
兔死狐悲,树倒弥孙散,似乎通过生死,总能够看到最真实的人性,而且白忆曼并不觉得自己有嘲笑这些人的资格,毕竟自己也是这残酷人性之中的一环,顶多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看着白文山的遗像,白忆曼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已经冷血到了这个地步,她所唯一有的感慨,那就是这个老人,是毁掉白家的罪魁祸首。
注视了一会这遗像,她离开灵堂,殡仪馆之中散发着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或许这便是死亡的味道。
她找了一处清静的角落坐下,然后摸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京城号码,并没有多想的打了过去。
京城。
一辆奥迪a8停在了豆腐坊,几乎算的上几天没有真正合上眼的王国安一脸憔悴的下车,走进这一家无比巨大的饭店,在这一座如同骄子一般的城市,能够拥有这样的产业,无疑是等于站在了利益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豆腐坊的生意看起来极其的火爆,门口停车场早已经停满了车子,王国安脚步沉重的踏进豆腐坊,尽管身材要比正常人魁梧一倍,但此刻一脸疲惫的他走起路来反而给人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
门口的保安立马认出了王国安,立马一脸关切的说道:“王哥,怎么不见大老板。”
王国安此刻哪有时间去解释这复杂的来龙去脉,他摆了摆手,然后问道:“老陈在哪里?”
这保安注意到了王国安脸上的凝重,很识趣的没有多嘴下去,而是连忙说道:“陈经理在办公室。”
王国安点了点头,就这样踏进豆腐坊,通过员工电梯来到顶楼,看着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依靠在电梯之中的王国安奋力踏了出去,现在的他,恐怕是闭上眼就会沉沉的睡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那经理办公室前,并没有敲门他就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充满了古风的办公室,跟外面那高大上的装潢截然不同,突然转换这么一个环境,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
在一副山水画下,一个穿着宽松的亚麻衣脖子上挂着一串星月的男人正专心致志刷着两颗核桃,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不像是北方人该有体格,看起来身材矮小体重最大一百斤出头,容貌并没一点这个年纪男人该有的粗糙,反而给人一种极其精致的感觉。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他从头到脚光是文玩就差不多有十几件,这完全可以充分看出这个男人对于文玩的痴迷程度。
放下这一对狮子头,他摸起一块蜜蜡,皱着眉头对莽撞冲进来的王国安说道:“国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寿怎么样?”
王国安直接在老藤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就一饮而尽,这如嘴的冰凉跟苦涩让他多多少少清醒几分,然后气喘吁吁说道:“出事了。”
本来对于王国安这粗鲁的举动极其,这男人本来皱了皱眉头,但听到王国安所吐出的那一句后,立马变的脸,然后表情严肃的问道:“弘方怎么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陈炜然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王国安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再次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就这样缓缓的说出西城区这一段长长的恩怨,虽然他的表达能力一般般,但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所亲眼目睹的,所以也算是还原了一切。
陈炜然听着,手中盘着的那块多年的蜜蜡就掉在了地上,但尽管如此,他都浑然没有发觉,一直到王国安说完,他嘴唇颤抖的说道:“所以说,你就这样抛下弘方回来了?”
陈炜然这一句话就好似刀子一般划在王国安的心中,王国安深深低下头,无法反驳陈炜然这一句,他心中显然也在深深的自责着,只是这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一向淡定的陈炜然红着脸喊道。
“这是弘方的意思,我劝过他,但是...”王国安说着,但刚刚说出两句声音就慢慢变的微弱,他突然发现,这都是无力的解释。
“疯了,都疯了。”陈炜然起身来来回回走着,嘴里不停嘟囔着,他虽然知道王国安心中肯定也不好受,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没有一丝缓冲的机会。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陈炜然停住脚,然后冲王国安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王国安一字一字说着。
陈炜然看着直接承认的王国安,气的浑身颤抖,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弘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王国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