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年纪老迈后,便各自想出了个办法,就是告戒他们的继承人千万不要露出真面目,永远躲在暗处,以权威来压迫整个联盟,力求从大局上维持稳定。
到了今天,谁也不知道j、k、l已经是第几代统领,更没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只知道他们都有个特殊的身份鉴别器,每逢召开联盟大会的时候,他们唯一的入席凭证就是一个电子鉴别器,通过无线互联网接入会议室的屏幕,而他们本人也许在千里之外。
“真是没想到,你们做流氓的也有这么高深莫测的门道,叫我大开眼界了。”易泉不禁感叹。
“那是当然,平常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只不过是小流氓罢了,真正的大流氓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螃蟹’傲慢道,像是在说自己的光荣家族史。
“你说的小流氓是你自己吗?”
“no,我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众人闲扯了一会以松弛精神,然后分了手,各自回到自己岗位。
易泉从‘螃蟹’口中得知‘万人迷’最可能出现的一带,到服装商店乔装打扮一番后,进入了一个繁华的小镇中,开始四处溜哒。
小镇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十个人当中,有八个都是外来打工者。这样茫茫人海想找个人何其困难?
幸亏易泉撑握主要线路途,才逛过几条街,就在一处地铁口附近发现了‘万人迷’的踪迹。
这妞今天打扮得像个乞丐,浑身脏兮兮,本是一头乌黑锃亮的长发愣是被她自己搞得像个鸟巢一样,那张美丽的脸蛋也过妆,与上次相见时判若两人。
但不管她怎么掩饰,易泉还是远远就把她认出来了,对其声音最有印象,尤其是装可怜的时候那种炉火纯青的演技,专业的神态表情,都没有逃过易泉的金睛火眼。
当走近后,易泉差点笑喷了,万人迷衣衫褴褛跪在地铁口,三跪九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路人哭诉,在她面前还写着几行粉笔字,字体工整,大致内容无非就是家里哪个人病了,急缺钱做手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会家人到了就把钱拱手还上。
看她演技之娴熟,显然这一招不止用一次了,估计整个台北岛她都骗了个遍,或许这是最后一站也说不定。
然而傻b虽然无处不在,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毕竟她狮子大开口要借五千,周围都是围观的人多,肯上她当的少,暂时一个也没有。
易泉憋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正儿八经地挤进围观者中,拿出身上全部家当三千多元现金扔在她面前,说道:“小妹妹,五千块钱我没有,这里有三千多,如果实在是不够的话,要不你跟我去一趟银行,我取现给你?”
“啊谢谢,不用了,三千多就行了,我会还给你的……”万人迷大开大合地扣谢,稚嫩的声音让人不胜怜悯,脸上依然淌着泪,一副苦逼的表情,但是心里却笑抽了。
突然她感到不对劲,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当她抬起头仔细观看面前的‘好心人’时,不由变了脸色,尽管易泉此时也化了妆,穿着打扮更低调了,但她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易泉,尤其是那个玩味的笑容,充满了讥讽的眼神……
‘万人迷’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跑路,但是继而一想觉得没必要,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她把演技发挥到极致,生怯怯地跟在易泉旁边,果然朝着隔壁一家银行走去。
背后,许多围观者议论纷纷,都说那小子脑袋被门夹了,肯定是没出过门的乡巴佬,却也不是普通的乡巴佬,人家可是随手砸下几千块,听口气银行户口里还有不少存货。
到了银行,易泉还真去柜员机里取钱,取了足足两万,交给了‘万人迷’。
‘万人迷’木纳当场,没想到他还玩真的了,迟迟不敢接。
“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易泉把她带去了一个地方,竟是她的住宅。
这间平民出租房离市区很远,坐完地铁又转公交车,足足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房子复古残旧,一房一厅,房间里整整堆了四张床,住了四个小孩,个个黑头黑脸,像个难民窟。
客厅里没有床,却有一张沙发,到处都是教材,乱七八糟,咋一看像个垃圾回收站,仔细看则像个教室。沙发上有张脏兮兮的被子和一个枕头,看样子应该算是‘万人迷’的床。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万人迷’难为情道,要知道这是对方把自己带回来的,想拒绝都不行。
易泉没出声,看到这套房子看他彻底震惊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有谁敢相信这个每天都在外面骗钱骗财的美女会住着这样的环境。
他绕过客厅,推开房间的门,里面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画画,胖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惶恐的大眼睛,正在警惕地瞪着易泉这个不速之客。床上,躺着一个用白纱布蒙着眼睛的小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另一个最大的也不过十岁,也躺在床上,皮肤有些惨白,像是得了白血病,小小的手掌上扎着针管,正在打着点滴。
四个孩子三男一女,伤了眼睛的是唯一的女孩。‘万人迷’在对他逐个介绍,说了些故事。易泉认认真真地听着,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有一种感觉:想fuck这个世界。
他又悠转了一圈,突然做起了苦力活,势必要把整栋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来个焕然一新。但是动作也不能太大,生怕是影响了几个小孩子作息。
‘万人迷’几乎被他吓到了,连连阻止,说她们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太干净反而没了亲切感。易泉没有半点表示,始终一声不吭,埋头苦干起来,在他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这么卖力地做家务。
如此奋斗了一个多小时,易泉又出了一趟门,买回了一大堆的学生用品及生活用品,全部搁置完,便到了吃晚饭时间。
‘万人迷’已经察觉到他的反常,却不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问什么他都不答,像哑掉了一样,把菜买回来煮熟吃完饱后,易泉才突然道:“有兴趣陪我喝酒吗?”
他的眼神炙热,就像酒瘾上来了,没酒喝会死一样。‘万人迷’似乎也能想到些什么,自主出门去买了一箱啤酒回来,这个贵宾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总没理由陪趟酒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吧?
别人说喝红酒是情调,喝白酒是品味,而喝啤酒,纯碎是为了发泄,因为这玩意最难喝,说白了就是想个办法来作贱自己的身体。
半箱啤酒下肚,易泉便有了点醉意,他的酒量固然不需要怀疑,怎奈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居然流泪了。
他的眼泪就像他那身气质,琢磨不透,无声无息,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