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无需你担心了,哥有的是办法。”易泉不屑地哼道,蹲下去脱掉鞋子,抓住鞋后跟的内侧往上一拉,竟拉出一大片软皮,原本的职场皮鞋瞬间变身为近乎有防水功能的靴子,让人大跌眼镜。
穿好靴子扎好鞋带后,易泉站起来轻轻地跳了两下,感觉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
杜海椒只能折服,几乎要五体投地。
“怎么样?知道自己涉世不深就不要随便取笑别人,那只能显得你很愚昧,很无知。”易泉冷哼道,眉飞色舞。
杜海椒铁青着脸,决定忍气吞声,道:“你千万不要忘了,现在我们是搭当,不管你服不服气都好,我们的命都握在对方的手里。”
“莫非你想在背后放我一枪?”易泉随口道,动身向山顶处爬去。
终于肯开始行动了,还以为要站在这里吵架吵到天亮呢。杜海椒暗暗松一口气,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默契跟配合,而不是矛盾。”
刚才那样踩她,她居然还如此心平气和地分析眼下状况,很隐忍嘛。易泉想着,不由肃然起敬,朗笑道:“嗯,不错,看来以前是我走眼了,你完全有资格当我的搭当,就冲你这份隐忍。”
杜海椒忍不住斜他一眼,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敢情这家伙刚才的胡言乱语都是在考查自己啊,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深。
爬到了山顶上,易泉再看手里的信号接收器,道:“国宝就在我们一点钟方向,距离五千米多一点。”
“那你还磨蹭什么?是时候出发了。”杜海椒抬脚就要翻过这山头向对面冲下去,可发现易泉无动于衷,又停住了,“你还想什么呢?”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次被盗的可是国宝,却只派了我们两个人过来工作,其他人难道都吃屎去了?”易泉挑着眉头,仍然在思考着这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你白痴吗?我们已经可以确认目标的位置,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要是大张旗鼓地大队人马跑过来,人家不早收到消息吓跑了?打草惊蛇懂不?”杜海椒没好气道,很怀疑这个男人的智商都快要跌到负数了。
易泉没再跟她斤斤计较,很淡定地说道:“这个我也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杜海椒摆出专家的架势,两手插腰道。
易泉愣了愣,眼睛突然一亮,道:“你是说他们偷国宝只是个噱头?那最终目的呢?”
“逼何董下台呀。”杜海椒吊着白眼道。每一次有机会对易泉说教,她都非常有成就感。
“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易泉惊讶道。
杜海椒彻底服了,冷哼道:“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其言下之意,就是说易泉没有脑子,这是赤衤果衤果的侮辱。
易泉果然不失大将之风,面对杜海淑冷嘲热讽的反击,依然脸色不变,说道:“那何董知道这件事情吗?”
“那是肯定知道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当何董?”杜海椒说着,已迈开步伐朝目标方向奔去。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分析案情的时候,找回国宝才是当务之急。
易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与她并肩齐奔,顺便又提醒道:“你不必跑那么快,这可是五公里,我们是去打架的,要保存体力,而不是跑奥运会马拉松,跑完了可以休息四年。”
杜海椒恨不得掐死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无道理,嗔道:“那你说应该怎么样?慢吞吞地爬过去吗?”
“你只要跟着我的速度就对了,要不然,等你跑到那里的时候也累趴下了,而我绝对不会比你慢多少,却体力充沛。”易泉双手负后,走得闲庭信步,既不像跑步,也不像走路,速度不快不慢,似乎是恰到好处。
杜海椒不服气道:“你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
“就凭我长途征战七八年,当保镖我虽然不及你,但论野战,你总不能否认我的专业吧?”易泉自信满满地说道。
的确,杜海椒自知不得不服,只好按他说的办。
易泉见自己的王八之气镇住了那妮子,顿时得意起来,又道:“记住,跟我一起工作,你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否则有什么后果你负担不起。”
真是不要脸啊,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杜海椒没好气道:“行了知道了,你不知道说话也是个费体力的活吗?”
“你又错了,当人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也是很耗费体力的,我们还不如在路上聊聊天,尽可能放松自己,把这段长途步行当成一种享受,那样你可以愉快很多。”易泉正儿八经地说道,有鼻子有眼。
杜海椒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似乎还是觉得有道理。
易泉又道:“说回刚才那事,既然何董知道有人要陷害他,为什么还要去北京借个国宝回来让人偷呢?”
杜海椒道:“人家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阴谋家,更不是做生意的。”
“啊……原来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事情都知道呢。”易泉嘿嘿笑道,充满讽刺的意味。
路途很漫长,以这样的速度看,不到凌晨四点钟,他们绝对到不了目的地。
何家大宅里,此时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当然了,只有潜伏危机,从表面上看,这里似乎没什么异常,风平浪静,电视照看,饭照吃,何中天在电脑前面照常下象棋。
但对于何倩雨来说,这是一个煎熬的夜晚,因为除了卫生间之外,她连睡觉的房间都被人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完全没有半点隐私可言。只是她也很清楚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所以没闹什么情绪,就算有再大的情绪,应该憋在心里。
温馨的房间内,何倩雨独坐在床头上,顾影自怜,手中仍持着那支形影不离的钢笔,默默出神。她看起来面容憔悴了,却依然是那么美丽,更有种沧桑的美。
此时敲门声传来,外面荡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丫头,是爷爷,睡了没有?”
何倩雨打开门,象征性地笑了笑:“还没。”
何中天失去了往常童心未尽的模样,此刻更像个满面沧桑的老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何倩雨急忙移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自己则坐到了地上,依偎爷爷骨瘦如柴的大腿,继续出神……
看着这个唯一的孙女,何中天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她原本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可偏偏酿成了一场悲剧。
“最近外面坏人多,要你躲在家里真是委屈你了。”何中天语重心长地叹道。
“不委屈,我很感恩。”何倩雨脸上出现一个惨淡的笑容,却也不是装出来的。
“哦?”何中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孙子提起“感恩”这个词,有点诧异,一手摸着她的头发,另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道:“却不知你对谁感恩?”
“当然是对爷爷了,还有爸爸,还有椒姐、易老师、王栋大哥……很多,太多……”何倩雨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水,这些人里面有些人创造了自己的生命,有些人为了自己而走到一起,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