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是个非常吸引异性的漂亮女孩。我们从进大学校门起,就立即成为好朋友,因为我和她长得很相像,有人怀疑过我们是双胞胎,有人错认过,但是熟悉我们的人就知道,我跟她是完全不同的性情。
X家是本地的,我来自另一个城市,很难相信我跟她这样的缘分,现在想来,那时的感情是多么真多么纯,我总是会无条件选择相信她。
我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用我现任男友的话说就是,玻璃心。我从来不敢相信别人,跟所有人保持距离,戴着冷漠的面具,其实是因为害怕被伤害。但是又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靠第一感觉认定一个人,然后傻傻地付出自己的全部。现任男友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知道我的这段沉重的过去,总是说我太傻,他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的,终究留不住。正是他的宽容理解和沉稳温柔,让我深深感受到什么是依靠,我才有勇气面对过去,有勇气回忆,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看看过去的自己,解开自己的心结。
大学时,X是个非常受欢迎的女孩,她很柔和,不同于我的冷淡,她总是温婉地笑着。同班的男生喜欢找她说话,却和我都保持着距离,尽管我和她形容相似,形影不离。有男生为她写诗,有男生摆蜡烛求爱,有男生当众唱情歌……少女情怀,谁不虚荣,我虽然面上总是淡淡的,私下里却羡慕的很,我对她说,我不比你差,为什么没有人来追我?她总是笑我,你那冰锥子似的眼神,男生谁看了不害怕?我知道,背地里,男生们总是比较我俩,内容无非是我和她哪个更好看,哪个更有味道。我其实很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受欢迎,但是,我又很讨厌被搭讪,很讨厌跟男生接触。因为那时我有男朋友,是我的初恋,高中同学,称他L吧。
我和L分别在不同的省会读大学,在我的心里,自动摒除其他异性,满心满意都只留一个他。那时X取笑我说,你呀,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整座森林!我却自豪地说,我觉得他是最好的,所有追你的人加起来的优点都比不过他。我不记得当时X的反应,只记得后来她跟我说,我那时候的言语都很幼稚,甚至是讨厌,她就是因为我对她的不屑,才存了想要抢L的心。而我竟然对她的心理一无所知,欢欢喜喜地把她作为自己最最信任的人。
X说过,她特别讨厌我那副清高的假样子,明明希望有男生追,偏偏有人追时又拒绝,明明想要的不得了,嘴上都是推辞,明明不喜欢,又勉强自己接受,强撑的样子,每次都让她觉得我很虚伪。说实话,当我听到她的这一番评价时,我是非常吃惊的,我不相信我跟她同吃同住的情分,竟然会让她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而她对我的厌恶又是这么深,连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一段亲密无间的日子到底是真的姐妹情深,还是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和X在大学同学眼里,那是好到可以共用所有东西的程度,只是男朋友这种东西,永远只能是私人的。
我曾经问过L,你和X是什么时候开始的?L诚恳地回答我,是在你大三刚开学时。我说你跟我都是异地,你跟她怎么好上的?L说,你还记不记得,大三开学时,你那时候很抑郁,天天哭?那时候,我很烦,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对我发火……我说,然后呢,你们经常因为我的关系有一定联系,然后慢慢联系出感情了?L抬头看我的表情里有一些受伤,他说,我那时觉得你像密密麻麻的藤,缠得我喘不过气,然后她总是安慰我,慢慢地我觉得很信任她。我没让他说下去,接下去的事情很俗套,她的温情解救了他,她偷偷跑去他所在的城市,见了他,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现在差不多可以理解他,那时的我,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崩溃。现任现在靠在我旁边,静静地看我写着这些,他听到我叹气,说,都过去了。以后,不要那么相信别人,即使是我,也要留个心眼。
L是个很优秀的男生,有着我喜欢的品质,坚韧,踏实,沉稳,成熟。来自于他苦难家庭的逼迫。他跟我一个高中毕业,成绩比我好许多。个子高高的,很瘦削,长相比较清秀,在他的学校里也很受欢迎。
他第一次到我学校来,我挽着他去食堂吃饭,被同系男生看到,就发生了小小的矛盾。我的冷漠是出了名的,在那些男生眼里,L并不算特别帅气,竟然让我表现出难得的温柔和讨好的神色,有个男生就在我俩背后嘀嘀咕咕。我不是很在意,但是L面上有点挂不住,他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冷冷地说了句,不要随便乱说话,注意你自己的素质。这句话当时我认为很有杀伤力,现在觉得好清高啊,完全是一副不可一世,跟我很搭的气势。那几个男的立马就跳起来,你谁啊?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跳蚤?我当时有点傻,拉住L,往他前面一站,冷眼扫过去,他是我男朋友,你们说话不要太难听了。那几个男生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了句,我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然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系里一个男生喜欢我,那男生什么都好,倒追他的女生一大堆,他却都不怎么上心。他曾在聚会上说要追逐我这座冰山,用温暖融化我。确实,后来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因为他,称他S吧。S追了我两年半,我一直没有同意,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很有人缘,喜欢热闹,喜欢给我各种惊喜,我曾经深深被他感动过,但是,我知道,他的那种火烧的激情,只是想要征服我。
和S的关系是直接导致了我的抑郁,那时候,我和L感情相对不稳定,他是学霸型,一整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有时候我跟X说,我说我在这边死了,他估计都不知道。我整天等他的电话等他的信。X笑我要变成望夫石。我因为世界里只有他,常常因为孤独伤心,X总是陪着我买零食,看电视。有时候她会对我说,你这样等待一个人,也是幸福的。我都会问她,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她总是看着我,淡淡地笑,我很喜欢他,可是他不知道……这样也很幸福。我并不知道她喜欢的就是S,还分不清地追问是哪个。X后来跟我说,所有人都喜欢我,只有他在我们中选了你,他那么喜欢你,你却固执地跟L纠缠,我有时候特别讨厌你,有时候特别羡慕你,你拥有两个男人那样的关心。
我分不清自己是真的专一还是认为自己应该专一才头破血流也要去捍卫自己的坚持。我和L有一次在我学校散步,巧不巧地遇到和一群朋友喝酒回来的S,他看到我,我有些内疚并心虚,我明知道他喜欢我,也知道他的存在满足了自己莫大的虚荣,但是,我就是宁愿看到他在我面前受伤也不愿意安慰。S有点醉,眼睛盯着我,红红的,有些癫狂。L知道S的存在,就附在我耳边问我,这一亲密的举动,无疑是对S无情的刺激,他对我说过,我有一整个大学的时间可以陪你,只要你愿意。S没有说话,他只是叫了我的名字,然后走进阴影里离开了。L很长时间都对S耿耿于怀,他并不怀疑我对他的忠心,但他担心时间长了,我总会被感动。事实上,我确实被感动了,和S暧昧了一段时间,内心的纠结自责,让我对L步步进逼,我开始要求L频繁地过来看我,我开始挑L的毛病。L对我说,我知道你的心已经被他征服了,之所以这样,是你不敢承认你喜欢他,你痛苦你抑郁,都是因为你自己不能放开。L说的确实是我当时的心理。我当时很嫌恶自己,因为,我跟L在一起住过,自己内心想要一辈子跟着他,对于小城市长大的我,和保守的家庭,我自己很压抑,也是我极度不安全极度保持冷漠的原因。我拒绝S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自己觉得自己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