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揭穿警匪交易的现场前尘埃落定,张世豪成为新一任的澳门霸主,便逼近一步了。
祖宗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的景象,我不敢估量,能确定的一点是,两桩买卖张世豪若旗开得胜,东北的条子就要三思后行了。
澳门不吃素,百八儿的内地警力,也杠不起持久战。
事不宜迟,我把孟小姐和盘托出的麻六所有信息交给了张世豪,他安排花豹与十四K的堂主接头,暗中紧急部署了一盘请举入瓮瓮中捉鳖的戏码,过江龙做着凯旋的春秋大梦,毫不犹豫出兵五百人自断羽翼,与1902赌街的马仔汇合。
过江龙也是老江湖,不那么容易糊弄的,张世豪打消他的疑窦,只有亲自率领攻克十四K,而扫除胜义帮的后院,由我担负。
车停泊在胜义一堵栅栏之隔硕大的树冠投射的荫影中,浓重的夜色蜿蜒诡异,漆黑的车身与黯淡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我摘掉墨镜,揺下半截车窗,眼眸一闪而过的津光,仿佛一只蛰伏的猎豹,我懒得废口舌,言简意赅质问,情况。
秃头拿着望远镜,窥伺帮会里的一举一动,六成跟随豪哥在十四K的地盘斗法,三成在自家场子,过江龙挺上道儿的,他担忧城门失守,十四K派人铲除他的生意,场子防得很缜密。
我冷笑,〃所以这里不足一百人。
秃头调整着焦距,“八九十吧。西北两间炮塔,二十四小时警卫放哨。过江龙的军火非常先进,百乐门麻六一直打他主意,想买一批枪械和弹药充库,他不卖,听说他德国有警局的货源。
以卵击石的哲理,懂吗?秃头满目迷茫,我摩挲着温润剔透的玉镯,他的军火,根基,实力,人脉,皆在张世豪之上,澳门欺生,外省的不吃香,何況还是落荒而逃的败寇。我们是卵蛋,过江龙是石子。
他搓着冒汗的掌纹,嫂子,卵磕不破石。〃
磕破与否,箭在弦上,拼了才有转机。胜义帮千载难逢空旷虚弱,百十人的饼啃不进肚,澳门大局波诡云谲四面楚歌,前有豺狼,后有条子追剿,你们还他妈混个屁。”秃头被我鼓舞了士气,他大喝一声干!
埋伏在电线杆和老房子周边的五十名马仔,齐刷刷围拢了胜义帮,此起彼伏的扳机扣动划破静谧长空,突如其来的灼烈枪声,
震得窗户霎那灯火通明,胜义余党抄家伙四处奔蹿,为首的大马仔持狙击枪冲锋,瞄准街口嘶吼高喊,〃有敌情!
骚哥,哪派的?大马仔啐了口痰,〃G`ui孙!十四K
他后半句没说完,视线落在鸣笛的奔驰,脸色大变,操他妈的,张世豪反水了!乌泱決的人海聚拢在大院,刀枪棍棒的武器晃得铁门快散架,秃头指挥兄弟们朝里闯,压迫性的大势所趋,逼得胜义马仔节节败退。
毫无征兆一场灭顶之灾,电光火石磅礴而残暴,金属武器的尖锐摩擦不绝于耳,我冷眼旁观这一幕,有条不紊将作战计划传达秃头,由他通过对讲机排兵布阵,一方骁勇善战,一方空有力量,没有核心人物领军,犹如散沙般一通乱打,反而顾此失彼,不堪一击。
澳门四大帮派平分春色,风平浪静几十年,如今惊雷乍起,是时候终结了。
我咳嗽了声,秃头从驾驶位迅速跳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迎我下车,我戴上宽檐礼帽,压低边缘遮额头,迎着纷飞的烧焦炮火阔步走向数十米之外的三重门。
局势一片混乱,胜义的马仔不愧硬汉,宁死不降,几乎是殊死搏斗,捍卫过江龙的巢x`ue。
失了根据地,胜义便溃散了,鸡飞蛋打的粥,如何水米复原呢。
我等不及欣赏完好戏,争分夺秒方是要务,这么大动静吸引了条子围剿,不是白白浪费心血替他人做嫁衣吗。
我一把夺过秃头的枪,大踏步直奔顶层的岗哨,趁着过江龙的警卫和我这方爪牙缠斗无暇抵挡我时,举臂干脆偷袭了他一枪,枪柄撞击在警卫脖颈凸起的筋脉,他一激灵,整个躯体轰然倒塌,溅起脚底翻腾的灰尘。
我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波澜壮阔的厮杀,硝烟狼藉,江山如此多娇,何止生来爱慕功名利禄的男子,我是女人,也同样为它的荣耀锦绣折腰。
我发射了三连枪,荒僻的郊外炸得乌云滚滚,怒海惊涛。
厮打的马仔第一声枪响无动于衷,第二声本能的少了锐气,第三声,便看向伫立城楼之上的我。
我拿枪洞扫着墙壁倒映的一副副斑驳错落的影:“胜义五百人马,受困1902赌街,不降,便亡!我的人传来消息,他们尽数归张三爷靡下,投诚倒戈了!跟着豪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过江龙给你们挣得的光彩,豪哥一分不缺加倍赏你们!过江龙没能耐起死回生,你们的窝踩在豪哥的脚下。死守胜义帮,把愚钝当忠贞的蠢货,继续做无谓挣扎,死路一条!
我指着遍布两拨人马的灰色楼宇:连带着老巢,一起夷作废墟,有一个算一个。
我利落扬飞风衣,内口袋捆绑的丨炸丨药,在炮楼塔溢满的白光中,在屋檐悬吊的灯笼下熠熠生辉:“你们的命硬,还是我的丨炸丨弹硬。”
密密麻麻的人影骤然熄灭躁动,仰面张望着我。
澳门这副文弱面相的黑老大,也是奇货可居了。
他略龇牙,牙根黄黑,八九不离十爱掺可卡因的老烟枪,笑时荫森森的。
女人没得到回应,缠住张世豪的手微微松垮了些。
我发力一拨,桌子险些翻了,打野食儿呢?青天白日的姑娘们出手稳呀,你们拜了哪位老鸨子的山头?
越惯你越放肆。张世豪扯住我,拉向自己身后,拧眉呵斥,强压怒火对主座的阿威说,白老板见笑。
我劈头盖脸的吵闹,把阿威看愣了,他红得发紫的长舌舔了舔嘴唇,“三爷的娘们儿泼辣啊。名不虚传。”
张世豪揽住我腰肢,宠坏了,在外也不给我留面子。
他半怒半笑,眼神示意我,我端起另一只干净杯子,斟满洋酒,变脸儿极快,前一秒如狼似虎,下一秒千娇百媚,审时度势八面玲珑的马子,在江湖门道里总是备受欢迎,我算是敬着阿威,“威哥,久仰您大名,失礼您担待。
我张开娇艳欲滴的红唇,媚眼瞄着他,
道不尽的风情万种,酒一滴不剩过喉,我吮干净唇纹残余的酒溃,威哥的酒实在,罗曼尼康帝吧?
他叼着雪茄挑眉,“劳恩小姐懂品酒。我抚了抚耳环,“在东北陪着豪哥应酬,常喝。〃
他挥手吩咐保镖搬一把椅子,我落座后,他掸了掸烟灰儿,劳恩小姐有百乐门的底细”
我没遮掩,何止麻六,只要豪哥想,澳门的名流任何一人,他的底细,都尽在掌握
〃好大口气。1也门牙磕烟丝,舌尖咕哝着,我的底细,有吗?
我托腮倾身,一字一顿说,“威哥敢亮,我就敢接。
他衔住雪茄的指腹磨蹭着太阳六,上唇咬下唇,好半晌大笑转移向张世豪,三爷,这妞儿有胆量。难怪你丟盔弃甲从东北逃来澳门,万贯家财能舍,舌不得区区女人,她的确不是普通女人。
我伏在张世豪肩膀,歪头笑得明媚,权衡取舍也是男人眼力。白云苍狗朝聚暮散,趁着能拼,豪哥平定胜义,破了澳门几十年四大黑帮割据东南西北的局势,威哥还不放心豪哥的能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