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豪的能耐,逼急了莫说港籍,新加坡籍他也拿得下,香港自02年开始,出现不少私人租赁码头,幕后老板变数很大,说句谢气的话,张世豪是否在这些幕后老板之中,我们都还不清楚。
袓宗略微侧身,启唇说了很长的一句话,可惜帷幔虚虚实实的遮掩着,高山流水弹到了最高巢,完全倾覆了他的嗓音,山水之间皆是那悠扬的弦音,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惊了梅花,惊了池水,惊了翻卷的白云。
我爬上岸,侍者凑巧捧了一壶清泉水,
打算送去湖心亭,他见我在这里挣扎,微怔了下,迅速搭把手将我拉到安全的高坡,我掸了掸衣摆沾染的水珠,“那边是什么亭。
侍者循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是乐坊。专门男宾宴客的。〃
我淡淡嗯,你找个由头,帮我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尤其是坐在西南方和东南方两个位置的人。
倘若能安排自己的马仔,我也不乐意牵扯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但不行,冒险太大,马仔扮成侍者伺候客人,惊动更多。
侍者又是一愣,犹豫了几秒,程小姐,您大约看到了,沈检察长为首的一批人,非富即贵,恐怕不许
我不等他说完,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沓钞票,塞入他的工服口袋,“为我出力,我自然不亏待。不做也无妨。〃
我耐人寻味瞟他的工牌,“养家糊口不易,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金钱能使鬼推磨,何況是皆有贪欲的血肉之躯,诱惑与威胁双重施压下,侍者隔着布料捏了捏钱的厚度,横心一咬牙,“我尽力您稍等。〃
他放下水壶,溜边从假山石的左侧小跑靠拢那座阁子,到达门口时,站着两名助理,侍者以为会被阻拦,自行驻足了半分钟,结果助理纹丝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空气。
侍者一刻不怠慢,掀开帷幔跨入里面,他挨个掠过奏曲的姑娘,吩咐着什么,落座茶桌的四个男人都没有起疑,仍在专注商议公事,我知道成了,最起码票子没白掏,能侦测多少军情,看天意了。我抑制着惊惧的情绪找了块干净的四方木粧坐下,隐匿一株茂盛的松树后,七八分钟的样子,侍者迈出乐坊阁,有条不紊折返。
程小姐,市检和市局增援了一百零九名警力,驻扎西北郊的国道,两日后上岗,听话茬是追剿货物。
我瞪大眼睛,确定是后天吗?
我的郑重严肃吓了他一跳,他笃定点头,确定。沈检察长说了两遍。
我吊在喉咙的心脏猛然颠了颠,两遍?
且不论袓宗一向不喜反复重讲同一件事,他和王凛说这个干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实在多余了。
难道袓宗防备我,放出的烟雾弹?
我绞尽脑汁猜不透,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死马当活马医,我揽下差事,办不好在张世豪的老窝里没法混了,陈庄就能搞死我,祖宗忙于和王凛谈香港码头的合作,一时片刻抽离不了,今明两日范畴一定是安全的。
我离开茶楼赶回别墅,行踪一向神秘的陈庄竟早早坐在沙发等我归来,她幵了一瓶82年的红酒,气度自若的饮着,和她这副派头一比,我更像个外人,我倚着门栏仿若千娇百媚的妓子,张嘴冷嘲热讽,“陈小姐住上癮了?这是不辞劳苦拿下顾润良,压我一头,绐我甩脸子吗?
她听出我挑事儿,偏头瞥向我“豪哥不在,你牙尖嘴利的挤兑卖惨,不如省省吧。”
我嗤笑,扭着屁股走了几步脱掉外套,空荡的客厅唯有我们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与玻璃触碰茶几的脆响,保姆与马仔都被她驱散了,我踮脚把大衣挂在门后的银钩上“陈小姐又想蛊惑我什么,如此大费周折的腾场地”
她拿起一支倒置的空杯,抖了都杯底的水,斟了三分之二的红酒,我是长了恶想吗?程小姐对我太小人这心了。
我警惕而疏离的和她遥遥相望,她示意我喝一杯酒,我凝眸瞧了一会儿,“陈小姐,朱医生是你的人吧。我一个皮外伤,用哪门子的藏红花呀,他熬药也不需加注这一味,你是故意让我看见,借机透露,对吗?
她面色如常,豪哥早年打拼,时常受伤,朱医生是治疗外科的圣手,忠诚耿耿,豪哥混出头后,也留用他,毕竟是了解底细的人,一举一动豪哥了如执掌。〃
哟,陈小姐这是挖苦我呢,摆出你我的差距,我本想和你平共处,看来陈小姐不绐我机会。你要与我你死我活,我除了应战,无路可走了。〃
陈庄皮笑肉不笑的刚想反驳,玄关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幵,张世豪前一秒进门,陈庄立刻迎了上去,殷勤而温柔的唤了句豪哥,我后一秒背过身,赌气端起酒杯,大口连饮,重重的砸在桌角,又拿住,再砸,折腾了七八个来回。
张世豪何其津明,他知道我和陈庄闹了别扭,以我的性子吃不了亏,他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太过分纵容我耍脾气,于是单手解着衣扣,另一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最近辛苦,我有数。”
陈庄眼眶隐隐泛红,她似哭似笑点头,〃我应该做的。〃
她比蒋璐和鲁曼的高明之处,在于她懂得不利用可怜和同情拴住男人,逼得男人窒息,从而萌生遁逃的念头,她适可而止,及时守住哭腔,点到为止的示弱与委屈,反而楸住男人的心肠。
我死命的咳嗽,嚎得喉咙都哑了,小脸儿憋得涨红,陈庄瞧出张世豪的心思,她非常贤惠识趣,“豪哥,我去打盆热水,你洗一她起身进入浴室,哗哗的水声回荡,我一气之下踢飞了脚上鞋子,,腿还未来得及收,张世豪一把握住我冰凉的脚踝,抬得高高的,吻了吻我脚趾,他胡子扎得我麻麻酥酥的痒,蜷缩佝偻着咯咯笑,笑了两声,又沉下脸孔,张老板左娥皇右女英,打发得不亦乐乎呀。
他佯装皱眉,压着嗓子里喷薄而出的笑意,“怎么程小姐的脚,这样臭
我呸了他一口唾沬,“你才臭。〃
我骂了不解气,脚掌恶狠狠地踩着他脸,用力捻了捻,他一点不恼,只是牢牢地捏紧我发力的骨头,生怕我身子撂翻在地,磕破了哪里。
我余光看到陈庄端了一盆热水出来,当即梗着脖子一脸狂妄说,“这笔买卖我谈妥了张老板赏我什么呀。〃
他把玩我的脚背,你要什么。〃
“我要做独一无二,不要与人分享。〃陈庄冷冷扫视我,将水盆呈在张世豪面前,她一言不发,无声的力量更是惊人,豪哥,下周降雪,吉林港会封锁几个不繁忙的码头,目标暴露更大,送往广东的烟草,尽早出货吧。〃
张世豪两手浮在水面,浓稠的热气吞噬了他的脸,也虚无了他的神情,他平静嗯,侧目半笑半警告,不许胡闹。
谁胡闹了呀?好听的话我也会说,我哄男人一绝呢,眼下是比嘴甜的时候吗?张老板若想保三百斤白丨粉丨平安无虞出吉林进澳门,最迟明日傍晚,不然再无良机,市局放行,也钻不了空子。〃
张世豪接过毛巾,擦了擦水珠,半干不湿的蒙住面庞,声色有些发闷,〃哪来的消息,有把握吗。
我勾着脚趾,夹住高脚杯的纤细底托,在空中晃了晃,才伸手去拿,〃十拿九稳。
陈庄不禁呵笑,程小姐从何渠道捏住这样详实的内幕?十拿九稳?当前局势,豪哥扎进市检的探子都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