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不可抑止的任性了一秒,有那么一时片刻的冲动,抛掉束缚,反抗现实。
即使我明白,这不可能。
我们都不Ju备纯粹的资格,失去意味着殆尽,死亡。
我回到车上,托腮沉默着,保镖看我神色不对,他问是否蒋小姐发现了。
我平静看窗外,我来过茶庄的事,不要告诉第三人。
说完旋即合拢眼皮,歪着身子睡去。
张世豪在别墅陪了我两天一晚,蒋璐何时归来,是否归来,我一无所知,也没有多问,犹如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第二夜天刚擦黑,阿炳备车接张世豪去往东郊的7号仓库,与Q爷进行迟了七十二小时的军火交接。
整整一下午我眼皮都在抨抨乱跳,心脏也惶惶不安,似乎将要降临一场风暴,我嗅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而其他人浑然无觉。
我撒泼耍赖缠着张世豪,任由他怎么诱哄我,扒拉我,我也不撒手,仿佛和他长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死活不分开。
他低头打量怀里无赖的我,“怎么这么不听话。
阿炳不断看腕表,多次提醒他恐怕来不及了。
我两腿盘着张世豪腰腹,挂在他身上,〃我也要去,我自己闲得慌,快长毛了。
他挑眉笑,哪里长毛。这里吗。
他说着滚烫大掌摸进我的裙底,指尖灵巧一挑,顺势向肉里挤入,我咬唇禁不住闷哼,伏在他肩膀,有气无力说,“浑身长毛,就不想自己留下。你不带我,我把你房子烧了。你看我敢不敢。
我极少如此消磨人,这几日更没有过,张世豪的手横倒里面不再动作,好一会儿他抽离出来,停在湿淋淋的边缘。
他吻着我脸颊,温柔哄着,不安全,我很快回来。
我疯狂揺头,四肢百骸都颠簸着抗拒他,阿炳在一旁也催促,他没了法子,只能托着我屁股,将我抱上了后座。
以往乘车我爱犯困,坐不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打盹儿,而这一回,我伏在张世豪胸膛,他的每一下喘息,心跳,我数得清清楚楚。
强烈的不祥之感迅速占领我五脏六腑,
我睁着眼,麻木眺望车外的幽暗山林,黑龙江的不毛之地正是东郊,冷僻荒芜得很,山路盘根错节扶揺直上,无比的曲折,两旁山脉形成一面扇形夹缝,仿佛随时要坍塌,压得人透不过气。
阿炳挂断一通电话,他扭头对搂着我的张世豪说,豪哥,南通水运进港的两百公斤白丨粉丨,阿勇盯着顺利卸货了,在东码头1号仓库。我们下家是澳门葡京赌场,对方一周内催货两次,拖不了了。
张世豪淡淡嗯,明晚出,复兴7号遮了东北的天,这期间任何交易,条子都顾不上。
“沈良州那批偷渡欧洲的数亿国宝今晚出境,他留了后手,走西码头。出事撇干净,找不上他的南北根据地。”
阿炳顿了顿“也算好事,他的买卖自顾不暇,没有多余津力盯死我们和老Q的交易。”
袓宗走私的那批国宝,我早有耳闻,不仅数额巨大,且是原本送往沈阳博物馆的特等佛像,国库盖过章的,他利用职权擅自偷渡欧洲,倘若谢露,莫说他,沈国安的船必翻无疑。
我尤为紧张盯着阿炳,他在照明灯指引下,左打方向盘,朝半山腰急驰而去,“豪哥,需要吩咐阿勇阻截吗?”
张世豪面无表情注视着前方灯柱四周的山石和林木,西码头有你的人吗。〃
阿炳说有。
他低笑,不辨喜怒,“沈良州难道没有安C`ha眼线在我这里吗。〃
他大拇指摩挲腕表的表盘,“不会如此凑巧,我和老Q接头,他恰好西码头走货。他掐算准我不甘顾此失彼,一定落实军火,才有心思和他斗。
我紧咬后槽牙,耳畔嗡嗡的,手心里的汗溃密密麻麻漫过掌纹,拖出黏糊糊的湿痕,阿炳依旧怀疑我,才因转移军火打消不久的疑心,又为这话尘嚣直上,〃豪哥的意思是,您身边有沈良州的眼线。〃
我蓦地窒息,眼睛一眨不眨,阿炳瞥了我一眼,张世豪没等他开口质问,干脆否认,“和她无关。〃
陡峭的上坡开始颠簸,阿炳减缓了车速,“我也愿意相信程小姐,可是豪哥,还有谁能确切掌握我们走私内幕。”
张世豪淡淡阖眸,我心里有数。
我单薄的衣衫紧贴他胸膛,他每每呼
吸,我便同他一起颤抖颠簸,这条崎岖的山路似乎走不到头,尽处是天之涯,海之角,是永无止境的风花雪月。
张世豪。
我伸手拉扯他衣领,车内的光线极其昏暗,仰面也识不清他样貌,只模糊一副单薄的轮廓,你已经得到这么多,为什么非要寻一条死路。〃
他身子一刹那僵硬,或许从未有女人问过他,为什么。
她们爱慕他的风光,痴迷他的英武,甚至贪恋他活在刀光剑影,世间黑暗的刚毅姿态。
潇洒,凛冽,张扬,又猖狂。
若我只爱他绐我的风月剌激,欲海销魂,我也不介意,不计较,不挂念。
可我的心在改变。
变到离经叛道。
张世豪拨开粘在我额头的发丝,我呆滞望着他,他声音很轻,很浑厚,你走过我的路,会明白我为什么不罢休。从底层没有名字的混子,一步步挣扎到这个位置,早已不是我能停止的。
他嗓音有贯穿人心的力量,我浑噩而麻木,喉咙仿佛哽住一颗剌,剌的顶端坚硬无比,尾部却很轮,它令我感觉无力,对变幻莫测尔虞我诈的生活充满迷茫。
欲望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的东西,我最初做祖宗的情妇,图钱,图势,后来,我图情,图几分真意。我荒唐认为,贪婪之火随着我上位独宠将熄灭,直到沈太太三个字,复燃了死灰,击垮我的理智,血洗我的仁慈,把我变成残忍迫害无辜胎儿的杀人犯。
欲望荼毒下,我的真情,也渐渐不纯粹。
有些缺口一旦裂幵,不会被填补,只能越破越大,无法控制。
张世豪忽然在我头顶问了一句后悔吗。
我回过神,摇头说不。
他闷笑出来,“那就好”
车踏着山间浮荡的夜雾,到达半山腰,坐落于一条废弃的臭水沟旁,一颗参天的古榕树下,是此行目的地--东郊1号水甫仓库。
水甫昔年是哈尔滨首屈一指的林业区,自然是一块高官眼中垂涎的肥肉,沈国安当了一把手后,这边行贿力度不够,他萌生了由旗下党羽接管水甫纳为敛财企业的念头,偏生碰上了不好惹的主儿,死活不交,土皇帝搞一个企业老总还不是小事一件,偷税漏税的名头坐实,直接锒铛入狱,之后听说水甫的懂事长死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阿炳上前两步,打眼梭巡,墙根并列十八只铁皮箱,五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围了大半圆周,一一检验显然来不及,他随手指了六只,堂主心领神会,挥手示意保镖开箱。
阿炳每箱抽了五支,详细检查了扳机,枪膛,扳手和枪口,从我的角度看,这些德国进口枪支,质量样式皆非常过硬,几乎不存在瑕疵,只是看静态,便知使用时的锋利和津准。
阿炳确认无误后,向等结果的张世豪点了下头。
Q爷大笑说卖绐张老板的枪,是我亲自挑选,一支哑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