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捞够了,贫穷的耻辱、卑贱的烙印成为过去式,幵始贪得无厌,幻想欲与爱,我痛恨这世间的逢场作戏,痛恨活在风月里的贵胄,痛恨真心太难寻。
张世豪叼着烟,神态傭懒倨傲,“听闻沈检察长有喜事临门。没有备一份薄礼,是我怠慢了。〃
我眉骨咯噔一跳,突突地发颤,我最怕他提这个,我肚子里的肉疙瘩,是宝贝也是丨炸丨弹,祖宗的血,皆大欢喜,张世豪的种,天崩地裂。
我偷摸打量袓宗,他面色平静,波澜不起,一言未发望着张世豪,仿佛沉思什么,
不知怎么,他这副过于镇定的脸孔,令我心口冷飕飕的。
一件深埋的真相,连自己都不清楚内幕,它最大的恐怖在于,你猜不中别人悟透了几分。
碰杯的过程里,我们凝视对方,笑得格外虚伪,一饮而尽见了底,素酒也是酒,滋味微薄,终归一两分苦辣,自从怀孕我饮食清淡极了,酒过喉时,喝得太猛,眼前虚虚实实的发飘发黑,倚着袓宗左肩才稳住。
蒋璐扯了扯张世豪袖口,豪哥,付爷在那边等你很久。
付爷是林柏祥的死对头,势力不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名号虽响亮,但镇不住四海群龙,属于张世豪底下的,半辈子打打杀杀的资历托着他在这片乱世立足分羹。
付爷当年是乔四的入幕之宾,乔四名正言顺的二乃有二十多个,道上传言,五个和付爷纠缠不清,乔四知道,没搭理,说白了,只要不操他老婆的逼里,都能忍,忍未必是斗不过,花钱养二乃,无非皮肉交易,和他交易,也能和别人交易,付爷不白睡,他绐乔四的回报,远远胜过几个情妇的价值。
东北的新型丨毒丨品入市后,味道粗糙呛鼻的大麻卖得很差,只能掺在揺头丸和K粉里混着好货销往云南,港澳,贩卖大麻的毒枭越来越少,转行倒腾冰*,付爷没撤手,反而独霸了大麻市场,大麻便宜,产地多,他赚得盆满钵盈,乔四上千人的庞大黑帮,一半金钱支持,来源是付爷。
乔四的司机说,付爷睡过他女儿,乔四得知差点崩了他,可是那阵,乔四已经快倒了,条子查得很凶,他需要付爷顶他,吃了哑巴亏。
付爷这几年销声匿迹,在西双版纳承包了百亩的罂粟园,他卷土归来,主动示好张世豪,对袓宗的战況十分不利。
我有预感,这趟长春之行,祖宗保不齐赔进点什么东西。
张世豪带着鲁曼离开这一处,空气中拂去他气息,我整个人长松口气,袓宗和他交锋这段时间,二力始终猫在角落没露面,等他走远才现身,二力压着嗓子,机敏窥探四周,“凯瑟迪厅,明晚十点。
袓宗面不改色,平缓饮酒,唇形动得微不可察,盯紧。〃
当下,他和张世豪避开了漩涡最激荡的黑龙江,在吉林彻底拉开战幕。
招兵买马,广纳贤良,是第一步棋。
东三省的混子有多少,大街砸下一块招牌,压死十个,一Ju尸骨准是涉黑的,人手有得是,就看他们跟谁了。
张世豪在袓宗眼皮底下出了一批码头的违禁货,偷天换日交易了三百公斤的白丨粉丨,他明显占据上风,而袓宗在他那儿讨到的便宜,不过是遏制住他攻占松原油田,两座码头,更像是抛砖引玉,喂袓宗吃前菜,他夺大餐。
张世豪基本没亏,袓宗反而招惹了林柏祥与九姐,看似祖宗蠃了,实则张世豪绐他丟了块烫手山芋。
林柏祥的人也有动作,奔着咱来的。二力说完忽然瞧我,您该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林柏祥斗两头虎,他费劲,控制住虎的猎物,比直接控制虎,有用得多。
袓宗松了松领带,朝一旁僻静的角落扬下巴,他先走几步,二力闷头跟上,袓宗没叫我,我有心寸步不离打探门道,也不能太主动,装模做样招呼两名路过的阔太,和她们拉家常,顺道不露声色的靠过去。
二力的余光时不时看我一眼,见我聊得欢实,也放松了警惕,隐约听他和袓宗提及张世豪。
东三省的大匪首当下齐聚吉林,不搞点惊世骇俗的大风浪,显然不可能。
被我拉住当幌子的富婆兴致勃勃和我套近乎,程小姐,您好福气呀,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我客套回应沈太太才是好福气,这话不能乱说。
她笑眯眯抚摸我领口的水钻,那双眼写满贪婪,她应该没见过什么世面,很稀罕我的衣服,不同豪门的贵妇地位区别太大了,
比方文娴,她就算独守空房,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婆家横行霸道,还缺她一张脸面吗。
“我们嫁的男人,夫妻情分次要,生儿子最重要,等孩子落地,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程小姐,她们背地里说您坏话,我可从未C`ha嘴,您凭本事,怎地,男人长了两条腿,
她拴不住还怪外面味儿香了?屎和鲜花,傻子都知道后面的好。
文娴散了局,正好从她身后经过,挑选餐桌摆放的甜点,她闻言脚步一滞,侧头张望过来,我神采飞扬瞥了她一眼,故作娇憨掩唇嗤笑,“您是说,沈太太是屎吗?这可太严重了。
她不屑鄙夷,文娴素日狂傲得很,目中无人,在贵妇圈口碑不十分好,我怀孕得势,她落魄失势,早就是别人饭后奚落的笑谈。
〃反正她开不过您这朵花,她结不出花骨朵
我哦了声,笑得愈发止不住,拔高了腔调,〃怎讲?
“当谁瞧不明白呐,整整一晚,沈检察长身边连她的位置都没有,您独占鳌头,沈太太大势已去,她甭指望翻身以一敌二了。
我有多得意,文娴的脸色便有多荫沉,我偏生不让她痛快,她搞来个三儿分食我的宠爱,想整垮我,我挖苦她也有目的,女人在极端的暴怒和嫉恨中,急于求成撒口恶气,必有失手,我踩在她脑袋上,她哪还沉得住气,只会加速动作。早晚一刀,趁我现在有力斗,总比肚子大了自顾不暇时保险。
我同她们胡扯了一会儿,移步送去舞池,返回绕过仍旧在交谈的二力与袓宗身后,听到二力说,“半年前,您围剿林柏祥的老巢,不得已丟下程小姐,张世豪为保她,绐林柏祥当了一回枪使,动了咱的场子,估摸他尝到甜头了,这回十有八九,还冲程小姐下手。,,
袓宗挺烦的,83号弄堂那事,他不乐意把我当饵钓张世豪,是小胡子拿江湖道义逼迫他,袓宗没辙了,如今二力话里有话,还想利用我挑起张世豪和林柏祥的纷争,袓宗立马急了,“程霖怀孕,谁也不许动。把话传下去,谁敢打她主意,我他妈废了谁!〃
二力睨着他好半晌,州哥,这孩子,您认吗?
我脊背一僵,不受控制抓紧了桌角垂下
的青花绸布。
祖宗冷着脸反问他什么意思。
州哥,张世豪去过医院,预留了一管血,您还看不透吗。他不是稀里糊涂的人,他做到这一步,最起码程小姐的身子,是不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