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猜不透张世豪东拉西扯到底什么意思,他踌躇片刻,张老板,白道的谁当政,对生意人而言,都是噩耗,要么像土皇帝,贪得无厌,搜刮无度,要么像关彦庭,刚正不阿,寸步不让,我们往后
张世豪皱眉,余光梢带警告,他明显不喜多谈乱七八糟的军政之事,尤其在这样不适宜的场合,王主任急忙住口,眼睁睁望着他捧起旁边一杯茶水,恰好是我喝过的,麻将桌占满,我无处搁置,撂在了那儿,我脱口而出,〃等等!〃
包厢内的全部人,都诧异朝我望了过来
七八双眼睛瞪着,我反倒不知怎样提醒,我舔了舔干裂的唇,〃那一杯。〃
我欲言又止,估摸张世豪也明白,他目光在我面孔定格了数秒,旋即低下头,借着窗外洒入的阳光,他发现杯口浅浅的半枚唇印,红得嫣然潋滟,红得娇媚夺目,他眸中噙笑,对准那枚痕迹,严丝合缝含住,连带着残余的口红,混合着茶水,干脆灌了下去。
他们不了解其中奥妙,并未觉得如何,
庞太太还询问我怎么了,我绯红着脸,生硬挤出一丝笑,没事,刚才撒癔症了吧。
我如坐针毡,拼命克制不往张世豪那端瞧,又打了几轮,他们依旧在聊,也是邪门儿了,我自打上桌,一把没影,手气臭不说,心思也乱了,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王夫人在一旁很是讨厌的大笑说,“程小姐走背字儿了。
我抓了一张白板,整副麻将的零碎破牌,都让我摸了,我直接甩进了牌池,〃世间安得双全法,您说我情场得意,我赌场自然要赔点,否则好事皆让我占全了,别人怎样活?〃
她拿起一张,不乐意丟,又换了一张,
还是不甘,正在犹豫,窗前始终安稳的影子,蓦地晃了晃,无限度拉长,黑压压的倾覆而下。
张世豪起身直奔我后方,他一声不吭,
停在右边,清冽压迫的气息直扑面门,他衣裳浓稠的茶香,是我闻过的这世上最回味无穷。
我慌不择路,险些捅出一张二饼,他及时按住我手腕,轻轻一扫,边角最不起眼的东风倒了下去。
借庞太太的东风。
他低声提醒我,果不其然,几秒钟的功夫,我上家庞太太扔了一张三饼,我直勾勾瞧着,张世豪弯下腰,浓而短的睫毛刮过我眼尾的红病,麻麻酥酥的痒,你胡了。
我这才意识到,可不,何止胡了,还是难得一遇的天胡。
谁没几分好胜心,我喜滋滋摊幵一列牌,她们张望过来,先是吃惊,接着便很不情愿掏钱。
我活泼灵动的小娇憨,闯入张世豪眼底,他语气随之柔轮许多,〃怕我?
王八羔子成津,四爪爬进化成两脚站立了,谁不怕。
我唇边弧度一沉,翻着白眼暗骂他,张世豪帮我蠃了一局,王夫人是稳操胜券的,她绐了钱咂摸滋味,顿时不干了,哎哟哟,张老板,您几时和沈检察长关系这么亲络了?还替程小姐看牌呢。蠃了钱怎么分呀。〃“就是,我们都是为了赚才凑牌局的,谁不知沈检察长有得是钱,程小姐输个百儿八十万的不在乎,我们混点零花而已,您倒好,东北的赌场大亨亲自出马,合着我们今儿还得赔?〃
张世豪不恼不怒,含笑盯着我牌,库榻喝茶的高官却吓得脸发白,纷纷怒斥自己夫人不要口无遮掩,没大没小,和张老板嬉闹。
第二局他不再支招,胸口挨得我很近,
他不论何时何地,总灼热得如一个巨大火炉,我原本就紧张,汗冒得更凶,咬唇心虚骂他,〃离我远点,臭死了。〃
他闷笑,哪臭,我又没脱裤子。
他语毕,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嫌握住了我的手。
他掌心温度机器滚烫,我一时受不住,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仿佛置身一边油锅,一边冰窖,最热与最冷交织撕扯,说不出的折磨。
张世豪的手,有一种很特别的温度。
宽厚的,炙热的,干燥的。
仿佛蠕动的毒蛇,不置人于死地,却能刮骨蚕食,无声渗透。
他滚烫的胸口紧挨我脊背,非常亲密的姿态弯腰拥抱着,唇漫不经心厮磨我的耳垂,那两颗珠钻,被他吻得尤其莹润明亮。
他放肆得毫不遮掩,斜对面的穆总和王主任看得清清楚楚,纷纷错愕怔住。
我胳膊肘抗拒捅他,“张老板闲得难受吗?”
骂人的话入了他的耳,他倒也爱听,“有一点。不过程小姐鲜嫩可口,我玩上瘾了,并不无聊。”
“你最好站远点”
我警告语气,他不退反攻,我感觉他的唇滑落到脖颈,啃咬密密麻麻的筋脉时,那道不明的细腻与痛痒,摸牌的手不由自主一抖,九条错打了七条,穆太太喜出望外的大喊胡了,我胡了。
我不情不愿掏钱,才赢的一笔,一下子切去了五成。
“怎么这样不小心,不是教你了吗?”他的唇去而复返,绕回耳侧,呼吸喷洒在青丝,缕缕飞舞交缠,凌乱慵懒“沈良州有钱,经得起你一味输吗”
我和他一旦碰触祖宗这道禁忌,总有发射不完的长枪短跑,我垮了脸蛋儿,没好气吵闹“张老板供不起一沓沓的票子,就当他也不能?几万算什么,几百万我高兴,他也不会阻拦,他疼我”
他笑问我谁经不起。
他手藏在暗处,不动声色盘桓侵占我腰际,专往细皮嫩肉的地方掐,掐得时轻时重,我紧咬舌尖,生怕溢出不合时宜的呻吟,惊了这满屋的和谐,激起四溅的桃色波浪。
“我家底虽薄,但养几十个败家的程小姐,还不成问题”
我不屑瞥他,和他暗中较劲,把他的手挤掉,他又恬不知耻摸上来,如此反复,我懒得理他了“我糟蹋银子,就像烧纸,眼都不眨”
他淡淡嗯“你试试,花不花得光”
我试图抽离被他拿捏的手腕,他握紧,“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答应”
我嗤笑“张老板明里暗里的马子,没上百,也多过几十,轮得到我花吗?”
牌池里的麻将洗好,他及时松开我,我十指如飞摆弄一列,瞧着差了一张,可差了哪张,我一时糊涂,王夫人打出三条,我忽略掉,伸手要抓别的,张世豪丢出白板,眉目噙笑“不管出什么,程小姐赢了”
反正我是没辨出门道,下家的穆太太犯了难,犹豫着不敢打,她捡了最没用的东风,张世豪嗅着我衣裙散播的香气,怡然自得不动,王夫人出了五饼,掉进我的坑,我赢了第二把。
这区区两把,赢回我今天输得全部钱,她们嚷嚷着不玩了,没意思,张老板帮着程小姐抢饭碗来了。
阿炳那番话,撕开了张世豪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孔,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下,是一汪翻覆的波涛。他重新摸了一根烟,点燃的空当,透过那丝火光,我看到他指尖隐隐僵滞的颤栗。
他抽了多半支,哑着嗓子说拿来。
他说得并不详细,阿炳却很通透,他折返诊室,约摸一两分钟,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份报告单。
我距离远,看不真切内容,弯弯曲曲的图像一闪而过,张世豪拿住看了一眼结果,又看了一眼我,微眯的眼眸浮现一层化不开的浓雾,模糊又虚无,捉摸不透。
他思量许久没出声,愈发深邃复杂的目光,定格在中间两行字,阿炳候在一旁,试探问您有数吗。
张世豪不动声色合上化验单,少废话。
分明是我的身子,他倒瞒着我擅自做主了,我气冲冲跨过去朝他伸手,“我要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