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豪食指压在她唇上,封住她接下来的话,“我不要理由,我砸重金在你身上,你该明白自己价值是什么,我只看重结果。”
潘晓白一下子闭了嘴,她从张世豪眼中看到了杀机,而我的角度,那丝杀意更恐怖。他是非常克制的人,情欲冲击下,他家伙硬了还能强撑不做,世间长了那嘟噜肉的雄性物种,在爽和隐忍的抉择中,唯有他张世豪,这般沉得住气。
也正是他近乎灭绝人性的自制力,送他登上了东三省老大的位置,习惯了不喜形于色,把一切情绪隐藏在骨头里,一旦他表现出怒意,事态就严重了。
祖宗背地荫他,是他意料之外的事,而货轮空空如也,并非张世豪提早识破,而是他一贯的未雨绸缪,混黑道的做生意,存在本能的警惕,如果是两批同等重要的货,分开运送,假使翻船了,好歹保一样,祖宗想要的,货轮是其次,主要是装载的违禁物。
那些东西重见天日,足够张世豪喝一壶的。
遗憾他谨慎歪打正着,逃了条子围剿的一劫。
但这一回合交锋,他确实输了,险些败露了自己的布局。
张世豪嫌恶撤离,拿起搭在屏风上的毛巾,擦拭着手指,“将计就计,还是巧合。”
潘晓白一口咬死是巧合。
“记住。珍惜你现在尚存的用处,不要再有第二次失误。”
潘晓白紧绷的身子,顿时轮了,泛白的五指暴露她一场死里逃生,她明白,张世豪放了她一马,可也仅仅是这一马了。
她如同一杆窥探敌方的望远镜,若镜片碎了,失去了价值,就是弃子,弃子意味着,没有生路。
潘晓白咽了口唾沫,怯弱盯着张世豪,见他没有下文,撑着地踉跄爬起,她右手握住门把,迈出的同时,张世豪让她等等。
她刚松的半口气,又卡在了喉咙。
他推开屏风,扑灭了烫酒的燃烧的油蜡,“你跟随沈良洲,是什么身份,就做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唯独对她,讲一点分寸。”
他端起酒杯,小酌了口,“我说的她,知道是谁吗。”
他背对门,潘晓白不加掩饰的痛恶与苍白,他并未看到,她小声说我知道。
张世豪一饮而尽,“尽快回去。”
我凝着骤然安静下来的2119,一目了然。
潘晓白,是张世豪津心推送到祖宗怀里的眼线。
这种黑白博弈,不稀奇,河北的强子,黑龙江的乔四,四川的刘汉,这些国内榜上有名的黑老大,当年鼎盛时期,都玩过这一招,在高官身边安C`ha间谍,即放一条美女蛇。
米姐在天上人间走x`ue时,就见过刘汉,那时他三十出头,在道上小有名气,地位蒸蒸日上,米姐没陪他,但和她一组的头牌,让刘汉挑上了,就是四大花魁的冯珠珠,京城第一学生妹。
这姑娘真实存在的,但没传言那么夸张,什么四大花魁不合,十大头牌抢客户,怎么可能,她们的资源长期且固定,井水不犯河水,走廊撕头发争男人的丑事,只在二等以下小姐身上才会发生。
圈里了解内幕的,都说冯珠珠是纯**,只靠出台赚钱,性格很单纯,几个花魁里最好糊弄的那个,妈咪抽多少提成她都不反驳,而不像梁海玲,有头脑做生意,贪,毒,和大人物玩声东击西。
刘汉想包冯珠珠,可天上人间有规矩,头牌不许走,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在场内宠幸,人家的摇钱树,你给多少钱?谁也舍不得花一千万玩一只鸡,一百万?人家一个月给场子就盈利这么多,金字招牌缺一不可,少一个,这台柱子就垮一边。
冯珠珠十八岁大盛时期,消失过俩月,场子对外称她出国了,米姐说哪儿啊,老鸨子都封口了,谁也不知道内情,让刘汉的手下弄走了,满打满算五十八天,她开回一辆法拉利。
风月场啊,既稀罕这种灰色地带的客人,也畏惧,稀罕是很上道,看着野蛮,实则大方干脆,极少折磨得小姐要死要活,畏惧是万一惹了不痛快,他们真敢下手。
刘汉这辈子最传奇的,不是给情妇买一百多万的定制铂金爱马仕,也不是一顿饭吃了12万美金,更不是纵容马仔弄死多少人命,而是被遮盖在罪行之下没有曝光的,他把卧底送上了京城大人物的枕畔。
多大的人物,那不讲了,总之说话特顶用的,保着他在四川顺风顺水,一直保到枪毙那天。
还有强子,河北省首席黑老大,他养了一对母女蛇,妈妈和女儿一起为他效力,妈妈曾是他情妇,女儿长大也跟了他,他指哪儿打哪儿,陪了数不尽的官儿。
不费一兵一卒,用女人能解决的事,谁也不愿兴师动众,损兵折将。
更重要这些美女蛇全是自愿的,被头目的魅力折服,出生入死,进了局子都不肯招供。
张世豪比他俩还狂,他不向白道的低头,也不搭理这些人,他不露声色捏着小辫子,你不犯我,相安无事,你太岁头上动土,我就让你天塌地陷。
都说东三省的头目,才是真正的头目,头目认可的大头子,自己不作,轻易倒不了,围墙拿不见天日的秘密,砌得刀枪不入了。
我攥着猫眼,往洞口内按,连一半都没捅完,带着回响的男音从墙壁那一端飘了过来。
“程小姐,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想走吗。”
我动作霎那停滞。
他猜到我的反应,低沉发笑,“请程小姐。”
紧接着,2118的门被一把钥匙打开,马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我还觉得自己走运,玩了这么一票险的,愣是神不知鬼不觉,我却忘了,张世豪岂是会被暗算的人,单凭他孤身一人闯入胖子的包围圈,在狭窄的巷子里反败为胜,他的警惕性就不是常人能比的,隔着一堵墙,多出一双眼,他毫无感知才怪了。
我没反抗,反抗有屁用,倒弄得自己丢脸,我不等马仔带领我,径直进入2119,张世豪淡淡抬眸,马仔意会,退了出去。
他倚着桌角,眉目慵懒,眼底泛着细碎的光,有趣且防备,不急说什么,慢慢消耗我的性子,空气沉寂不知多久,他喝光第三杯酒后,才慢悠悠开口。
“程小姐很不简单。怎样的龙潭虎x`ue也敢闯,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我说张老板不会处置我的。
他挑眉,“凭什么肯定。”
我毫不怯阵,笑得媚眼如丝,胸有成竹,“张老板没吃够的东西,舍得丢垃圾桶吗。总要再嚼几遍,嚼得没了味道。”
我赌一把,赌他对我的兴趣,胜过他利用潘晓白走一步棋的渴望,当他喉咙溢出笑声,我知道我赌赢了。
这个男人,还没玩够。
他掸着袖绾遗落的烟灰,一步步走向我,“你是个不安分的猎物。让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他修长素白的指尖抚摸我长发别在耳后,无喜无怒,“我的确舍不得,现阶段程小姐犯了天大的错,把我的底线一踩再踩,我也会任由你。”
他话音未落,手臂猛地一扯,我跌了过去,撞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他Ju有多大的攻击性,我感受到了,我失色奋力扭摆,胳膊肘正要搪塞他,他一把钳住我手腕,他高出我许多,我犹如待宰的羔羊,被他周身凛冽的气场镇住。
“我偏爱程小姐,程小姐也不要辜负我,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
我屏息静气回瞪着他,他仍是含笑,弱化了这句警告的分量,他目光定格在我红艳的唇上,“怎么办。换做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我必定让他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