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用挣扎呢？”

大夫扶额，“用刀子割他的肉都不行。”

“那要怎么叫醒他？”我们几个异口同声问大夫。

大夫说，要跟他聊天，聊一些特别特别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或者人也行，他现在需要的是精神支柱和灵魂的寄托，而并非是疼痛和外界的挤压力量就行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闫旭和秦君越同时看向我，“那，估计能让他开心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半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说什么了。

闫旭看着再看眼腕表，“朵儿，生死攸关，你还要跟他一个即将要离开我们的活死人计较那么多吗？”

我看下大夫，“大夫，那我都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大夫和那两只都眼巴巴的看着我，“说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或者人就行，具体说什么，你自己斟酌就是。”

病房里，穆煜森睡得就跟个没病的人似的，呼吸均匀，而点滴也在静静地滴着，边上的两个护士也都是安静的呼吸都是那么的不自如。

大夫让两个护士先出去，他给我安排了些注意事项后就和闫旭跟秦君越来开了。临走时，三人都把希望寄托给我了，说穆煜森有任何反应，就让我恩呼叫器，他们就冲进来。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我狠狠捏了下穆煜森的鼻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我拧着眉心到处捏、掐根本就无济于事，包括我恶作剧的隔着纱布在他的伤口上摁了几下他也没反应。

我拍了下他的脸，“穆煜森，你不会死了吧？！”可是他的呼吸怎么很正常的样子呢？

我也一时半会神魂分离了根本就不知道给他讲点什么事儿了，都是些过往和他一起那些短暂又快乐着的记忆，如今想想，那么短暂的几个月里，回想起来真的是我这二十八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了，我跟他将在晋城的时候，他陪着我在我们家大门口的那条路上走了很久，话跟他将那天早上，他陪我去晋城大学的操场上重温了大学时期的美好时光，我们紫藤桥的浪漫……

可我说的口干舌燥的，额头都急的渗出了汗渍，逐渐变成了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流，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啊！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便给安娜打了电话，让月亮和星星跟我说话。

我把手机开到外音，放在穆煜森的耳边，“穆煜森，你听听，是我们的宝贝女儿的声音，快听听，她俩好可爱呢，长得跟你可像了……”

接着便是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在电话里喊妈咪，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电话说，“宝贝儿，快叫粑粑，叫粑粑……”我说着说着就流出眼泪来了。

两个小家伙争相恐后的在手机里喊着，“粑粑，你素不素给我们把月亮船开回来啦……？！”

我的手一松，手机已经落在了穆煜森的手里，“月亮、星星，叫粑粑，快叫粑粑…….”

突然手里的手机被那家伙给抽走，我彻底凌乱了，瞪着眼珠子，刚张了下嘴吧就被穆煜森给横了一眼指了指他的身边，示意我坐下，而他还在跟电话里的那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麻烦精在讲话，那两只人来疯的语气和亲热的劲头从电话里传出来，就跟他们天天见面似的欢喜，毫无陌生的感觉。

待我完全反应过来时，便狠狠瞪着穆煜森，可电话里传来月亮和星星奶声奶气的童音，“……粑粑，你什么时候回家呢？妈咪说您病了，现在还疼吗？打针哭了吗？”

穆煜森的嘴角弯着一个男人最幸福的弧度，可我看见他的喉结在来回动着，澄黑的眸底是星子般水晶的东西，只是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他敛下了眉眼，将那份眸光掩藏了起来。

穆煜森只是拿着电话，电话里是月亮和星星的声音，俩人抢着说话而叽叽歪歪吵架，边上时不时传来安娜的劝架和诱哄声。

而这头，我们俩人都垂帘着眉眼，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良久，月亮和星星还在绕着穆煜森什么时候回家这个话题再问，突然，穆煜森对着电话说，“粑粑，随时都可以回家的，你们俩问问妈咪，看妈咪什么时候让粑粑回家，粑粑就什么时候回家，好不好？！”

“好……妈咪，粑粑什么时候回家啊？我们都木有看见过粑粑哎！小盆友们都有粑粑滴！”

我紧紧抿着唇，胸口起伏不定，眼里是热乎乎的东西，可我绝不能当着穆煜森的面儿让它流下来。我们就那么相互瞪着对方，穆煜森看向我，声音沉沉的，听着真跟病入膏肓似的虚弱，“真相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所以，我已经选择接受你的惩罚，但是，你不许惩罚她俩。”

穆煜森说那句话时，眸光沉沉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唯独那虚弱的声线里，霸道的口气容不得我反驳。

穆煜森语落，举着手里的手机给我，“我和她俩什么时候可以见面，你来决定。”

电话里的童音使我实在无法再和穆煜森僵持着了，伸手几乎从他的手里夺过电话，都懒得瞪他了，“月亮、星星，听安安妈咪的话早点睡觉，粑粑还在生病，等粑粑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好么？”

“那粑粑什么时候才可以病好啊？是不是粑粑打针哭了呀？”

我翻了几个白眼，“没有，粑粑皮厚，打针不哭的。”

俩小家伙问题又多又古怪，从来对自己的爸爸没有任何概念，这下突然有个从天而降的男人通过电话让她俩叫爸爸，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话多的不挂电话，我只好让她俩把电话给到安娜。

我对安娜说，“安娜，我晚点回来，你先给她俩洗澡睡觉吧！小孩子打电话时间长了对耳朵不好，就先挂了。”

收完线，我紧紧抿着唇深呼吸，强压住内心的那股怒气，看向穆煜森，“你见过她俩？”

穆煜森一点都不否认，“是，但我没有跟她俩说我是谁。”

我站在距离穆煜森的病床一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或许麻木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穆煜森，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倒也是难为你了，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见她俩是可以的，让她俩叫你一声爸爸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亲情血脉这事情，我再怎么撒谎逃避，那都是无济于事的自我矫情，我倒觉得没那必要，但是，你和她俩的关系也仅存于你是她们俩爸爸这个层面上，至于别的都没有可能了，我们俩人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了。”

穆煜森的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为什么？那天在我的办公室里，你所有的表现都是骗不了我的，也骗不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