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清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刚才说明天要开发布会？怎么网络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万雪拿起手机，点开今天的新闻头条，沈慕清吐了吐舌头，“这几天好像没怎么关注新闻消息。”

“你们最近都是怎么了，都迷迷糊糊的。”

“可能忽然闲下来了，有点儿不适应。”沈慕清摸了摸头，“等一下，你刚才说‘们’，什么意思？”

“Tina最近好像也有一点心不在焉的，”万雪摇了摇头，“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担心是有关我的什么事情让她这么费心。”

沈慕清听完，立马想到了前几天设计稿被盗的事情，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抚了抚，“应该是公司的事情，前一段时间那个抄袭的事情，她可能还没缓过神来。”

万雪点点头，将脸颊贴在膝盖上，沈慕清见她有些困意，就赶快离开，让她早些休息了。

她回到莫家时，莫铭城还没有回来，虽然依旧是一个人待在房间，却还是觉得有些凄凉，昨天的那本书她已经看完了，箱子中的零零碎碎被她拿出来放在桌上，却没有心情去做，一把推开趴在了桌子上。

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冯迟、管贤全都跟在莫铭城的身后，一直谈论着工作上的事情，看起来今天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她看着莫铭城，忽然生出一种生疏感，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没有与他有过什么接触，她一直目送他们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渴望着能和他说一句话，可她除了一个点头微笑，什么都没有得到。

沈慕清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凌晨，见那屋的灯还亮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开门出来的管贤和冯迟。

管贤投向她的目光格外凝重，冯迟则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刚刚睡醒了一觉，见你们这边灯还亮着，就想着过来看看。”

他们两个回过头朝莫铭城看了一眼，见他摇摇头，没说什么，一起结伴离开了。

沈慕清回想着刚才两个人的神情，越来越觉得怪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铭城没想到沈慕清会直接冲过来问他，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头磕到了墙壁上挂着的相框角，暗红色的温热液体顺着他的脖颈留下来，沈慕清吓得待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打电话！”莫铭城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隐约看到沈慕清一动不动的站着，估计她被吓得不轻，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喊出了这三个字。

管贤和冯迟还没有走远，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奔了回来，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沈慕清换好了防护服想要进去，却被魏莱一把拦住了。

管贤下楼去办手续，她和冯迟一起坐在手术室前，两只手绞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着。

“慕清，你说实话，公司的事情你有没有和外人讲过。”冯迟盯着她，目光犀利得能穿过她的眼睛直逼灵魂。

“我没有，况且，公司的事情我自己都不了解。”她什么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冯迟将身体往后靠了靠，看样子有很多的话要说。

“前几天Tina的设计稿被盗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最近公司和几个供应商约定好的价格也被其他公司知道了，他们直接找到了董事长，要求合理解决这件事情。所以，现在可以肯定，莫氏内部出现了很大的漏洞，而这个出口，董事长怀疑是你。”

沈慕清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但是——”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都在劝告铭城防范你的时候，他拒绝了，而且他向董事长保证，绝不可能是你泄露了秘密，”冯迟说到这里，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望了望，“我们怎么想不重要，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这边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沈慕清见魏莱走出来时一脸轻松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莫万山和郑晚秋匆匆赶过来，魏莱先是拍了拍沈慕清的肩膀，等到大家都到了面前才开口。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情况还要继续观察，不过病人的腿——”

沈慕清听到这里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我们后面视回复的情况而定吧。”

莫万山向他表示了感谢，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慕清一眼，“你和我过来。”

沈慕清有些不安地朝手术室的大门中望了一眼，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楼道的角落。

“董事长，这次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铭城。”

莫万山挥挥手示意她不必继续说下去，“慕清，当初铭城执意要你做私人医生，我看你在莫家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心中并不情愿，最后还是同意了。”他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夜晚的医院中，他脱去了平日威严的外壳，真正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带着焦虑和担忧。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沈慕清说，“慕清，你可以回家休息几天，过一段时间就回到医院上班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完有些无奈地转头离开了。

沈慕清呆愣在原地，眼底竟有泪水涌上来，这不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没想到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她忽然朝手术室奔去，莫铭城刚好躺在床上被推出来，她跟在他的身边，小声说着，“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了，我要永远守在你的身边。”

莫万山将她挡在了病房外，委婉的示意她离开。沈慕清一个人慢慢晃出了医院，她忽然觉得讽刺，她又能为莫铭城做些什么呢，这些年她有做过什么呢。从走进莫家的第一天起，从她开始仰望他的第一天起，除了毫无意义的亦步亦趋，除了不动声色的默默追随，她什么都做不了，既然如此，她存在在他身边的意义又有什么，最多就是徒增郑晚秋对他的敌意罢了。

她朝湖边走过去，回头望着医院主楼上格外明亮的红色十字，夜色的笼罩下，这里变得如此凄凉而寒冷。白天的喧闹不复存在，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不再能与死神相抗衡，这里的纯白，似乎从来都不意味着纯洁和希望，而是代表着疾病与伤痛。

黑暗的天空好像在吸食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饱受着折磨，在这里献上自己的生命或是精力与无休止的财富。她也曾怀疑，自己到底是治病救人的天使，还是吸人骨血的恶魔。

魏莱忽然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担心了，莫铭城没什么事，等醒过来就好了，不过，他的腿不像瘫痪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