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老周又厉声喊道:“我们也马上出发,绝不能让小海活着走出牌坊楼!”
随后,一帮马仔开始闻声而动,这次的行动显然对效率要求极高,胖虎指挥着马仔们三五人为一组,将行动不便的柴哥和老周分别抬起来,其余的四斌和胖大婶等人也都各司其职地清理现场,我在花二哥和老布一左一右搀扶着走下了楼梯,整个人一直是木纳的,只有双眼一个劲的朝外不停地流着泪。
由于路途本就不远,加之我们这次乘车而行,所以几分钟后便接近了牌坊楼。一路上我从车窗外看到了数不尽的玻璃碎片、砖头瓦砾,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直到我们在距离牌坊楼街口尚有一段距离,车辆由于无法前进、不得不停下,看到车窗外的那些场景时,我才明白了自己不停流泪的原因——那无法形容的惨烈,足以让每个人动容!
一辆辆汽车被爆炸冲击波扯得横七竖的歪在道路四处,有的甚至被直接掀起,侧翻在马路中央,惨不忍睹;车里的大部分人都因为爆炸的威力直接昏厥过去,有的被震碎的玻璃割伤,满脸是血的低声哀嚎着;而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此刻竟还有一伙戴着口罩掩住口鼻的魔鬼,朝着那一个个半死不活的人群挥动着手中的凶器,每一刀下去便是一声惨嚎,每一棍下去便有一声闷哼,眼前这座曾充斥着五光十色的牌坊楼,现已被硝烟和血腥完全吞噬,活脱脱地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死神之地!
“我们可以先走吗?”坐在副驾驶的花二哥颤声问道。
“可是、可是刀哥、柴哥的车还在前面,我们……”司机马仔也被眼前的画面撕扯着不想再多片刻停留,但在他心里,此刻更为害怕的却是那个亲手造就眼前这一切的魔王—老周。
“其实小海就算逃出去也无路可走了,警方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我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实在是太惨了~”花二哥抽噎着喃语,最后终于忍不住掩脸低泣了起来。
“刀哥、刀哥这次的做的的确有点过了。”坐在身侧的老布最后忍不住说出了一句藏在众人心底的话,但却无一人应声,也无法应声,因为我们都是这场战争中的参与者,都是亲眼看着老周犯下这滔天的罪行的见证者!
直到司机马仔接到了前方车内的来电,说在牌坊楼西侧埋伏的兄弟发现了小海逃逸的身影,目前已经将其控制住,要相关人等立即赶去。
电话挂断后,我们才随着前方的车队加速疾驶,朝着这场战争的终点前进。
两分钟后,我们抵达一处丁字形路口,随同前车人一同下车后,没走出几步,便看见一台被四五辆面包憋停在一面墙角的奥迪,车前站着四五个手持砍刀的人,为首的老鼠见我们一下子又来了十几个人,原本已在发抖的身体禁不住抖得更加厉害,或许他终于明白,这次逃不掉的将是自己。
“来啊?你们来啊!”一个人哑着嗓子边喊边从几个人中走出,众人应声望去,发现来人正是那位代表城北争端终结的小海。
曾经那张带着一抹放荡的脸眼下已变得面目全非,眉眼间尽是爆炸导致的黑污,头发也烧焦了一部分,连左眼下那条蜿蜒的刀疤都似乎不再赤红,显得异常灰涩暗淡。
眼下小海的模样其实有些滑稽,但场上却没有人发出一声嘲笑,或许众人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悲惨、一种凄凉,一种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绝望。
“周到呢?我要见周到!刀郎、刀郎你出来!!你出来见我啊!!!”小海踉跄着朝前边走边喊,或许由于受到了不久前爆炸的冲击,他几次差点摔倒,最后只能勉强靠在了奥迪的车头不断喘着粗气。
“呵呵。”小海苦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随手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才取出一支烟。一旁的老鼠忙替他点燃,而他在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哑着嗓子对身边人说:“你们几个都滚吧,去找活路,这辈子都M别再回城北。”
场内外一片静寂,只有点烟的老鼠颤抖着嘴唇似乎还想和小海说点什么,却被小海再一次吼叫着退开了,小海一边费力地挥动着手里的砍刀,一边嚎叫:“滚!快滚!!都M给我滚啊!!!”最后甚至由于动作太大,一下子失重,连手里的那柄周身乌黑的月牙形砍刀都“当啷”一声甩丢在地上,摔落在一片残砖瓦砾之中……
“小海,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老周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沉声说着。而在他身侧,再次坐回轮椅的柴哥这一次连话都懒得讲了,只是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瞄着场上的小海不再作声。
“尼玛,刀郎!你不讲江湖道义!!你使诈!!!”小海见老周出现还想要挣扎着冲过来,但眼前的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又是胖大婶一步上前只一拳便将小海抡倒在地,只给小海留下一口气。
“小海,你有资格说我使诈吗?当年你为了一己私利违背帮规,我念在一场兄弟的情面上,没用家法处置你,只是砍了你一刀作为惩戒,但你却由此记恨在心!而今你联合外人出卖组织、出卖柴哥,做出诸多大逆不道之事,眼下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和老马一样受家法,要么现在就死!”
“嘿嘿,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你们死了女人不想卖货,就不让我们卖?!凭什么我具备了当老大的实力,却还要守着这个止步不前的废材老大?!周到,自私的其实一直是你们。我承认,城北的地下秩序和经济是你们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不过,时代变了,连M高层都搞改选,难道你还要我们都陪着你们遵循那些道义吗?哈哈!
江湖这片是非之地,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即便被你们这些老古董们用那些用`情义'伪装起来,也改变不了它血腥的本质!”小海笑着、喊着,似乎在一瞬间陷入了和马哥终结时的同样癫狂,而他说出话,却让我有了很多不同的体会,这些话有的老周曾对我讲过、有的花二哥曾对我讲过、还有的小白曾对我讲过,但此刻从走到绝路的小白口中说出,更多了一分现实和残忍。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或许你说的没错,随着环境的改变,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随之而改变,但`情义'无论何时都必须延续下去。因为它本就不是一种伪装,而是地下秩序能一直存在下去的必备条件,是让每个遭遇不公正待遇的人站在一起抗争的唯一信念!你和老马之所以失败也正因如此,你们背弃了曾有过的信念。”
“去M信念!既然你始终坚持信念,敢不敢和我一对一的单挑?!!!”小海支撑着站了起来,顺手拾起了身前的乌刀,凶煞般地朝老周喝问!
面对挑战,老周沉默着没有回答。而见到面有犹豫的老周,小海更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甚至弯下了身子,最后才气喘着说:“你们来瞧瞧,都来瞧瞧!这就是城北黑道的龙头人物,就是你们脑海里如传说一般存在的雨夜刀郎!!现在面对一个连刀都拿不住的人挑战都怂得像个娘们似的,你还谈什么信念?搞什么黑社会?我看你就是一个只会靠着挟持别人家人、陷阱坑杀的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