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我环顾四周后,失望的发现,众人在畜生马哥是非不明的声讨中,非但没有丝毫忌惮,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这才联想到,老周已离开城北三年有余,加之其对属下向来强横的管控作风,而今又有出卖组织的证据摆在眼前,难怪尽失人心。
过了足有两分钟后,我的听视二觉才渐渐恢复,这才听清场内的畜生马哥已经结束了对老周的控诉,正在用他那无比肮脏的臭嘴诽谤花二哥,而跪在场中的花二哥面对羞辱亦不言语,只是偏过头鄙夷地看着场上的每个人,那风采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书本里常见的那些个面对死亡毫不退缩的先辈,而被她望到的众人更是一个个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低头回避,明显大家对花二哥的指责还是存有争议的,心下这才略感安慰。
正兀自想着,却听到场中央的畜生马哥已停住了嘴,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喊道:“好!上述便是二人所犯的主要罪状。而我,作为城北的掌事人,今日将在众兄弟面前对他们所犯罪责进行处置,以儆效尤!……城北帮各先辈在上,帮众诸位兄弟在场为证,我宣布:周到、冯艳花因违反帮规,现对其二人执行家法!但念在冯艳花多年为帮内所做之功,且违反帮规是受周到蛊惑,可免去剜眼之刑,帮内兄弟若无异议,即刻行刑!”
老子有异议!老子不但有异议,简直就是要推翻你这个畜生的全部执行!老周啊,二哥啊~
我心里不段地嘶吼着,但嘴稍一张大,齿腮间的疼痛顿时扯得连头皮都一阵抽动,但尽管如此,与我心里的痛相比,亦远不能及,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或许我们真的逃不掉了。
因为之前已在死去的李老板那里了解过城北家法的内容,所以我可以肯定执行家法的过程,必然血腥残暴至极。
参考内容上的“割手脚筋、剜眼拔舌”,我脑海中的行刑方式应为:将受刑人平按于地上,由四人手持大刀分列其四肢处;另有两人,一人手握几何课上常见的圆锥(当年,我每每上几何课从文具盒里取出圆锥时,总有种双插人眼的冲动!你们有木有过?中了!是不是?)正对其双目;另一人手持烤串摊上常用的夹炭钳子,撑其口、箍其舌。六人各就各位,准备妥当,“three,two,one,ready,go!”一声令下,砍刀、圆锥、炭钳错落有致且掷地有声,一声惨绝人寰的鬼叫之下,受刑人四肢断裂,双目尽毁,rap能力彻底丧失,此乃行刑之全过程。
而回想当日的行刑现场,完全可以用科学合理、顺畅有序来形容。因为过程中几乎未见大量血迹,亦未有夺命狂呼之噪声,一切就那样平静地进行着……
一个年纪足有六十岁上、满头花白的老头,身着一身灰土色的套装,双手端着一个蒙红布的托盘,在众人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从场边挪步到了中央。他就那样不疾不徐地走着,脸上毫无表情,如果不是形象太差,让人还以为他是为新人送上交杯酒的伴郎。不过,当他一出场后,原本嘈杂的厂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而我则从众人那不约而同噤声闭气的怂态中感觉到,这个老头的一定和即将执行的家法有关!
果然,畜生马哥见老头走到中央,也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用一种似乎还挺tm神圣的语气沉声说:“达叔,劳烦您了。”
而被称作达叔的老头轻点头算是还礼,随后用和他身形一样的颤巍巍的语调说:“可以,开始了。”
在他的示意下,畜生马哥身后的几个马仔从后面推出来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字形铁架,而后七手八脚地把目光呆滞的老周扯过去,将他的头及四肢分别固定在架子上,全过程老周的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就那样任人肆意地摆弄着,连我甚至都觉得之前在他眼神中所察觉到的那一丝凌厉是错觉。
马仔们固定好了老周便分列在架子两侧,而看样子快死了的达叔则走到老周面前上下端详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转回身喝声道:“可—受—刑!”
随着那苍老且悠长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厂房,令每个人的感觉似乎都与此刻被绑在架上的老周一般难受,而当那个老不死的达叔利落地将托盘上的红布一掀而起,盘上所摆放的东西展现在众人眼前时,更有一声惊呼从众人口中同时响起。
只见两排形态各异的小物件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托盘里,虽然已被擦得铮亮,但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在那些个手术刀般的小工具上,有着永远擦不干净的妖异血渍和一个个无比凄厉的冤魂。
“受家法第一项,挑—左—足—筋!”老鬼达叔从托盘内熟练的抽出一根状如死神镰刀般的小工具,转过身的同时冗长地低喝了一句。侧立的马仔立即有人上前脱掉了老周左脚的鞋子,随后达叔便将他那本就不高的身体矮了下去,空出的一只手稳稳持住了老周的左脚,而持刀的另一只手则在老周的足跟部比划了几下后,迅速地划了下去!
没有痛苦的惨叫声,没有血溅当场的残酷画面,有的只是老周闷哼了一声,脸部抽动了几下,便再没了反应。
不过在那一刻我却清楚的看到,只一瞬间,老周脸就变得煞白,与之前毫无血色的脸庞相比,两颊泛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暗青,逐渐由眉间遍布整张脸上,最后连唇上原有的一点淡红也消失不见了。
时间凝固了,所有人都在同一刻忘记了呼吸,我亦然。
可众人又在几秒后被同时惊醒,带着窒息中的惊惧与哑然,情绪以数千万计地发射、爆发!
我开始下意识的狂吼,却连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都不知道,但我却清晰的知道,从这一刻起老周在自己的余生注定要拖着瘸腿、踉跄着走完以后的道路。
眼前残酷的事实似乎仍没有结束,因为我已经在第二句呼喝中彻底失神……
“挑—右—足—筋!”
我绝望地哭喊,可泪水全部化成了腥甜的血泡从嘴角里不断溢出。在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见了,看见了花二哥双眼中翻涌出的痛苦,看见了老周朝我扬起的笑容,甚至看见了他的唇角朝我动了动,口型隐约地显露出几个字:“快、来、了。”
快来的……是谁?死神或者上帝?还是老周多年来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小静?
达叔手中那锋利的刀剑再次插入了老周的右足,而老周的瞳孔也随之一点点放大,眼神变得虚无般的空洞,仿佛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变得不再重要,只剩下颤抖的嘴唇不停越来越快地叨念着:“快来了、快来了、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