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阳看看陆兮,然后又看向冰灯:“我妈叫刘大美,哈城人,是个流浪歌手,她每次登台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会阳光灿烂的说:天南地北谁最美,哈城姑娘刘大美……”
潜意识里,李艳阳很想跟别人分享母亲的故事,想分享给每一个认识他的人,尤其是他的女人,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伟大的,是善良的,她们可以没见过,但应该知道,她们的婆婆是怎样善良伟大的一个人。
李艳阳甚至想过,要为母亲书写一个传记,不为歌功颂德,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孙子,都知道,他们的奶奶,太奶奶,是个怎样的人。
可以没有感情,但在他们的心里要知道她,这是他李艳阳一脉里最高的祖宗。
现代很少人会有祠堂,很少人会像农村那样供奉祖宗,但他真想制作一个家谱,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只有一个人,他的妈妈,刘大美。
让后人世代供奉,让她的灵魂永存,让她在自己死去的日子里,依然有人怀念。
在唯物主义里,在无神论的世界,这似乎没有意义,但在他心里,这很重要。
但他从来很少主动提起母亲,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但面对陆兮,他没有一丝顾虑,说的很自然。
其实他知道的,大多都是干爹给讲的,虽然干爹和母亲在一起不久,但他们耳鬓厮磨,了解自然很多。
从她学艺二人转讲到北漂,从怀孕讲到被抛弃,从回到春城遇到干爹,讲到她红颜魂断。
李艳阳很平静的叙述,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着重的强调,像在讲一个故事,然而,那平淡的叙述里透露着让人难以承受的沉重,听得陆兮黯然落泪,哽咽不止。
那短暂的一生,曲折离,受尽折磨,莫说多愁善感的陆兮,是铁石心肠也难免动容。
故事讲完了,看着梨花带雨的陆兮,李艳阳笑了:“走吧,这里冷。”
回去的路,陆兮一直握着李艳阳的手,取暖,也给他力量。
她觉得,李艳阳固然是滥情的,这毋庸置疑,但她也看出了李艳阳的疲惫不堪,或许有这么多的女人是始于他的花心,但到现在,她能看出李艳阳掩藏内心的疲惫。
放假十四天,他要履行承诺带着白洁出行,到了杭州,他还要去看望秦淼和皇甫月,回来,他又要陪伴自己。
爱情是一种冲动和妙的东西,但它同样也是科学的。
在东北,陆兮除了和白姐等人聊天和照顾小玄黄以外,她一直看书,这个习惯她早有,只是她现在看的最多的都是分析感情的东西。
没有人愿意分享爱情,但她很珍惜李艳阳的重生,她知道这一世注定纠缠在一起,藕断丝连再难分开,所以她想做的只有一样,做一个安静的,让他舒服的女人,所以她一直在学习那些对于感情的分析,学习相处之道。
看的书不少,有讲恋爱相处的,有讲婚姻生活的,每一本书里她都看到一个令她恐慌的观点,最初还有些不屑,但当看的多了,看到那些透彻的分析,她才知道,电视里,小说里,那些始终甜蜜的感情是不存在的,所以会有七年之痒的说法,所以会有爱情变亲情一说。
所以她知道,当滥情之后,当有了这么多女人之后,李艳阳的疲惫来自于动人的爱情之后的疲劳。
现在对于他来说,或者最想要的只是跟儿子李玄黄多多奉献父爱,在军队训练的疲惫之后休息几天喘喘气,但事实是他不能,别人过年在度假,他的过年似乎是在执行任务。
虽然很疲惫很累,但李艳阳依然在做,他没有像那些大男人一样,说冷落谁冷落了谁,也没有人渣的抛弃谁,即便他滥情,但他依然钟情,或者说他保护着自己投入的感情。
今天,她知道了原因,正是因为她的母亲被人伤害过,被伤的彻底,所以他才没有放弃任何一段感情,逃避任何一个爱他的女人。
因为他不想成为他最唾弃的那种男人,也不忍伤害任何一个爱着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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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了一番母亲的故事,李艳阳的心情格外舒服,陆兮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样子,心也是一阵满足,道:“不想回去睡觉,咱们再走走呗?”
“不冷么?”李艳阳问。
陆兮摇摇头:“不冷,去你去过的地方。”
李艳阳微微一愣:“我在哈城没去过什么地方。”
陆兮一愣:“你不是在这边的学么?”
李艳阳笑着摇头:“我在连城读的书。”
陆兮哦了一声:“一直都在连城?”
李艳阳点点头:“小学读了一年多,然后初高都是。”
“那咱们明天去连城呗?”陆兮道。
李艳阳笑道:“怎么着?陪我回味一下青春啊?”
陆兮点点头:“去你的学校,看看你的足迹。”
李艳阳哈哈一笑:“成!”
陆兮点点头,开心的笑着。
李艳阳心情不错,道:“带你去个地方喝酒怎么样?”
“好啊!这么冷,喝点酒暖暖!”陆兮说。
李艳阳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车,李艳阳道:“师傅,去玄武门。”
那的哥先是一愣,看了李艳阳一眼,道:“那现在不叫玄武门了。”
“那叫什么?”李艳阳疑惑道。
“仙舞门。”的哥说。
李艳阳点点头:“走吧。”
那的哥启动车子,开口道:“小兄弟不是哈城人吧?”
李艳阳道:“是,但很多年没回来了。”
那的哥叹口气:“王老大死了之后玄武门被关了,套了个牌子才重新开的业。”
李艳阳眼闪过一丝愧疚,道:“现在老板还是王老大的小弟吧?”
那的哥点点头:“那是,别人也拿不去啊,春城那位还在呢,王旗没倒。”
李艳阳闻言道:“我咋听说那位洗手了,不是都把这些东西分给王老大弟兄了么。”
“切!”的哥不屑一笑:“年轻人还是幼稚,那是洗白而已,实际还是人家操控的。”
李艳阳心里一笑,这些人总是擅长联想,他知道,干爹洗手了是洗手了,绝对不是暗度陈仓,只是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这么大的产业哪能随便分了。
到了地方,看着牌匾写着仙舞门,李艳阳又是一阵淡淡的忧伤,对陆兮道:“这是小源叔叔本来的大本营,当年干爹投钱,我师父给起的名字,东北最牛的夜场。”
陆兮点点头:“看着很大气,只是仙舞门照玄武门差点味道。”
李艳阳笑道:“那当然了,走,这里边有最好的酒,最靓的妞!”
陆兮笑道:“那给我来两个!”
“好叻!”
两人笑着走了进去,有经理热情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