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莫名心一痛,但还不待她启动车子,副驾驶的门开了,一个人坐在了副驾驶,像当初强势闯进她的心扉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秦淼有一句你干什么,还有一句你走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是市委门口。”
李艳阳说了一句仿佛不相干的话,但秦淼听懂了,然后她踩下油门,走过转角,车灯照耀下,她看到一地烟头,当然,她也早注意到了李艳阳手里的烟和一只打火机,印象,她没见过他抽烟。
一个无声开车,一个沉默坐着,仿佛心照不宣,实则忐忑不安,以至于谁都没有再次说一句话。
“我有话要问你。”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艳阳还是第一个开口,秦淼依然没有答复,知道车子在一个广场停下。
漆黑的环境让李艳阳有些不舒服,于是他顺手打开车内的顶棚灯,秦淼下意识想关掉,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动作。
李艳阳看了眼秦淼,问道:“我在羊城的做法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秦淼反问道。
“对不起哈.......”李艳阳发现道歉果然是令人很不舒服的一件事。
终究没法绕过这个问题,秦淼摇摇头:“这和你没关系。”
李艳阳不置可否,问道:“你和贺祖定亲了?”
秦淼呼吸一滞,只觉一阵羞愧,无地自容,这句话从任何人口问出来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唯独李艳阳,让她心如刀绞。
“为什么?”李艳阳问。
为什么?呵呵.......秦淼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觉得爱情太奢侈,或许是她觉得相爱太累,其实她不知道,潜意识里,她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以前没有过,直到李艳阳的出现,而现在,李艳阳渐行渐远,爱情便成为泡沫,以后也不会再有,因为曾经刻骨铭心。
良久沉默,秦淼终于再次开口:“贺家有权有势,谁不想嫁入豪门呢?”
李艳阳点点头:“是啊,正常人谁不想,还能实现政治抱负!”
“对!”秦淼干脆道。
“是不是在你心里,只要仕途亨通好?然后其他的都无所谓?”李艳阳问。
秦淼心莫名一痛,然后狠狠点头:“没错!”
李艳阳点点头,推门下车。
在车门关的一刻,秦淼毫不犹豫的启动车子,然后狠狠闭眼,这样,她的视野才能重新变得清晰。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真是一个高傲的女人,李艳阳不得不感慨秦淼的强大,因为她的控制力,但是为什么你忘记关灯,为什么还让我通过后视镜看到那两滴顺着脸颊坠落的眼泪?
李艳阳发现视力太好真的是把双刃剑,否则不会心疼,疼到痛彻心扉。
这一刻,李艳阳在秦淼身看到一个特征,她像一匹狼,因为二师父说过,世间最值得敬畏的动物是狼,它不是最威猛的,但却是最凶悍的,哪怕遍体鳞伤,也会表现的顽强狰狞,然后找一个安静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秦淼走的一条路是通往她自己小巢的路,李艳阳知道,她去疗伤了。
与此同时,那颗闪烁的星星重新变得安静,胡举轻轻舒了一口气,但依然有所担忧,因为虽然依然暗淡,但较之从前,微微明亮几分。
目送秦淼消失在视野,李艳阳再次拿出一根烟,一点都不优雅的点,抽了一口,拿出电话,打给宁千寻。
“尚海贺家你知道么?”李艳阳直接问。
“知道。”宁千寻干练道。
“贺家没你们宁家厉害吧?”李艳阳问。
“我不知道怎么算厉害,我也不关心这些。”宁千寻说。
“帮我找一些贺家的问题,最好是贺祖的,我没有这个调查的能力,但我知道,作威作福的贺家肯定有很多不光彩的内容。”李艳阳道。
“做不到!”宁千寻依然干练。
“我只要证据,不需要你或者你家做任何事,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不管是你家,还是你的能力,这很简单。”李艳阳说。
“但我不会去做。”宁千寻道。
“两个选择,第一,不做,我退出你的部门,不论承受的是任何结果和局面或者是你的手段,尽管来!第二,帮我,我欠你一个情,刀山,下火海,都成。”李艳阳平静道。
宁千寻陷入沉默,不是这个选择有多难,而是李艳阳不同往日的说话态度,以及这一席话里传递的坚定。
“你这算不算威胁我?”宁千寻问。
“可能在你那里算,但在我这里,是请求。”李艳阳道。
宁千寻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说道:“好吧。”
说了一句话,宁千寻挂了电话,没有一个确切答案,但李艳阳也不担心。
贺祖,这是一个熟悉到没法逃避的名字,出于干爹和二师父的角度,李艳阳对他没有好感,虽然他知道,能做成东部第一纨绔大少,抛出他注定纨绔的生活不说,他一定有他厉害的地方,否则,算家世再好,也未必成器,这是古往今来都印证过的道理,但既然宿命再次让他们有了联系,那无需回避,新账旧怨一起算!
夜深了,但李艳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秦思成的家里,率先打了个电话,他没有去打扰秦思成老婆的休息,于是两人相约小区凉亭。
对于秦思成,李艳阳没有对于秦淼那份克制,直接质问,为什么把秦淼往火坑里推?
说实话,李艳阳想不明白,他听说,他知道,他甚至亲自见证和了解秦思成对女儿的喜爱,所以对于现在的局面,李艳阳无法理解。
对于李艳阳,或者是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李青龙的大师,秦思成也没有办法像女儿那般有恃无恐,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淼淼和我说不想和你在一起。”
“放屁!不想和我在一起要进火坑?”李艳阳怒道。
“对于你和淼淼的情况我很遗憾,但这不能怪淼淼,当然,也不能怪你,但既然如此,淼淼的生活还要继续,她也必须有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
李艳阳没有说话,秦思成又道:“没错,我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在你,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都很荒唐,都觉得我秦思成老糊涂了!”
秦思成微微叹息一声,仿佛心有无限压抑,其实谁又能理解他的苦涩?这个决定,他冒了多大风险,背了多大压力,谁都没法体会,像赌桌那些孤注一掷的赌徒,这种压力让人窒息,绝对要超过秦淼,甚至不止十倍百倍,但他别无选择。
良久,秦思成眼神变得坚毅,依然像个赌徒,像那个在打出ALLIN之后默默祈祷的赌徒,因为他赌的是女儿的终生幸福。
秦思成沉声道:“但无所谓,为了我的女儿,我愿意背负一切骂名。”
看着秦思成的眼睛,感受到秦思成的心境,李艳阳虽然依然不懂,但他莫名的选择相信,起码,他相信,他是真的为了女儿,愿意背负一切骂名。
“可以给我一支烟么?”秦思成问。
李艳阳没有犹豫,递出一支,顺带也把打火机递了出去。
“咳咳.......”戒烟多年,再次吸起,微微不适。
秦思成工作时候会抽烟,那时候还是个大烟枪,但自打退休在家戒掉了,包括秦思成的妻子儿女,甚至他的至交好友都十分钦佩,因为对于一个大烟枪来说,能把烟戒掉,绝对称得意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