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龙会的大致战况说出来，同时这些话语落下的时候，甘老太爷的眉毛都在颤动。

“十二位大拳师.....大到什么程度？”

甘震平试探着询问，实际上他是代替甘老太爷问的，因为他明确的看见了自家父亲那难以置信的目光。

甘震东看了看孙长宁，苦笑着开口：“十二位，最弱的也是暗劲，当中加上牛佬，还有一位宗师，两位化劲。”

“叶无春.....牛大海......王明灯.....张谭.....柳三疯......周砂......”

他一个一个名字的数落出来，而甘老太爷在听见这些人的名字时，唯独只有牛大海让他震动，是因为他只认得牛大海。

然而甘震平却不然，他当时就骇的呼出来：“还有柳三疯？！狂佛柳三疯？！还...还有那个王明灯.....龙拳王明灯？！”

这些大拳师他是如雷贯耳，瞬间，他看着孙长宁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变得极为敬畏。

“牛大海死了.....以一敌十二....”

甘老太爷喃喃自语，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瞬间，他沉默下来，整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对孙长宁道：“少年宗师....少年宗师.....跟我来吧，老朽答应把拳法传给你。”

他转过身，向着后堂的大门走过去，而甘震平连忙把那些学员遣散，随后又扶着甘震东，准备把他送去医院。

“我自己去就好，你在这里看着场子，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甘震东此时语气铿锵，虽然身子虚浮，但做事还是谨慎，现在甘家拳馆里他受了伤，如果有什么人来踢馆，那就糟糕了。

所以甘震平不能走，他必须留在这里。

孙长宁跟着老太爷走去后堂，而陈心语和叶文钟没有跟过去。

秘传的拳法，只传孙长宁一人，他们是不能看的。

在后堂处，那堂前有一片大空地，角落放着一些兵器，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舞起来怕不是会有些问题。

甘老太爷的手抬起来，对孙长宁开口。

“甘家拳法，打的其实就是凤形拳，而凤形拳中又有百鸟，有黄莺，有白鹭，有长鹤，有寒鸡，有喜鹊......我这里秘传的拳招.....现在打出来，你看好了。”

他缓缓蹲了一个架子，此时渐渐凝神。甘老太爷毕竟是老了，而且常年累月的心力憔悴，让他看上去比大龙爷的年纪还要大，至于身体，也是远远不如大龙爷的。

而且还有一点，大龙爷是化劲的宗师，是开宗立派的人物，而甘老太爷只是暗劲的拳师。

这劲力如果不在化，那就不能体悟全身，因为明刚明柔，暗刚暗柔没有俱都练到，四劲但凡缺了一个，那常年累月的练拳，和人比武，打生打死，必然是要留下暗伤的。

这暗劲就像是七伤拳，在伤人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有损伤，只不过比例很小，敌人伤了一百，自己也许只有一，但终究是还有伤害，长久积累，也是可怕。

达到化劲，这种损伤就会消失，因为化劲能够感悟自身全部的汗毛，人身八万四千劲，操纵有余，很容易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从而做出对应的调理。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练到化劲的大师傅都很长寿，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而暗劲明劲的高手不行，当然也有部分提前达到内视的程度，譬如孙长宁这种。

甘老太爷的心理上极其疲惫，而肉体上也是同样，这就造成了他现在基本上不能打的局面，如果要真的和人动手，以他现在薄弱的气血，最多打出两招暗劲，自己就要归天了。

心血无法承受住调动的暗劲，因为他太虚弱了。

身体的老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的老，心一老，人身自老。

甘老太爷的手摆动起来，那身子开始跨步而走，此时一手向前，一手向后，回反而折，突然又是一收一合，而步伐在瞬间踏前三步，腰部也同时扭动。

就像是什么东西回来了，又在瞬间飞出去，甘老太爷把这套拳打完，胸膛剧烈喘息，同时对孙长宁开口。

“这招是.....凤栖吴山。”

甘老太爷喘息着，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对孙长宁开口。

“吴山天风，风起吴山，甘凤池老祖先到过很多地方，但基本上都是在江东江南这一片打转，而西湖他自然也是去过的。”

“这一套拳，凤栖吴山，是从明代一位诗人的题词中悟出来的，据说老祖先在揣摩这套拳法的时候，看见了无数的大雁飞过，群鸟浩荡，以至于有传说，当时天上，有凤来临。”

“凤出百鸟来朝，群鸟踏过西湖，自然引动异像，而这种归山觐见之态，让老祖先心有想法，于是在西湖之畔待了足足一年，终于把这一套拳法完善。”

甘老太爷开口：“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图年画；十万家烟火，尽归此处楼台。”

这两句诗念出来，居然有一种豪气，这正是明代诗人所题的那首诗。

孙长宁缓缓念叨了两句，觉得确实是有那么一股子意味，而那双手同时舞动起来，步伐轻踏，开始回忆起甘老太爷刚刚的动作。

“凤栖吴山，百鸟来朝.....”

拳头开始舞动，此时那架子施开，与甘老太爷的有八分相同，剩下两分是出于各人习惯，可以说，这架子的基本精髓，已经被孙长宁学到了。

甘老太爷刚刚打的很快，但他的动作再快，也是相对而言。他已经很老了，并且不入化劲，体力大不如前，可以说是腐朽的木干，而孙长宁早已是化劲的大拳师，被称少年宗师，那甘老太爷的动作，在孙长宁眼中，就和慢放没有什么区别。

人入化劲，眼力和敏锐度都会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说化劲的人是小超人，也没什么不对。

就像是泰森，世界级的拳王有很多，但最出名的就是泰森，其中一个是因为他咬人耳朵，另外一个就是因为他本身确实是很厉害。